言时并不心急:“中秋意在阖家团圆,我在世上已无至亲,如今唯一算得上亲人的便是妹妹了,我更想和妹妹团圆。”
他话里隐有孤寂,江窈想到前世两人在牙山村相依为命的日子,心中一酸。
言时又道:“况且,我与阿萝表妹婚约未解,此时怎能再去招惹旁人?再者,妹妹方才也说了,打铁需趁热,你这会回去,倒显得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我……我们本就是清清白白的……”他这措辞让江窈没来由地心虚,她摸了摸发热的脸颊,“不过言时哥哥说的也在理。”
她这会可是在两头骗钱,留久一些,言时和云萝这两位雇主都会满意。
于是江窈坐回原处,和言时面面相觑,忆起他方才的触碰,她坐立难安,走到窗前,推开雅间的小窗,佯装认真赏月。
但她并非才女,这轮明月实在没什麽看头,江窈看得脖子都酸了,姿态也变得僵硬,手脚无论怎麽摆放似乎都不对。
明明背对着言时,她却感觉比面对面还要不自在,无奈之下只得放弃赏月。
她刚转过脸,猝不及防撞上言时的目光,他正凝眸定定望着她,一双眸子沉静温和,眼底却有暗流涌动。
他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江窈冷不丁地转身,还未来得及移开视线,两人的目光便已撞上了。
“妹妹,月亮好看麽?”
言时先一步收回了目光,淡声问她。
“好……好看。”江窈讪讪走了过去,多馀地补了一句,“言时哥哥也在赏月啊。”
“嗯。”言时远眺窗外。
说完这一番话之後,雅间内再度陷入安静,尴尬的沉默下,江窈端过茶杯想借喝茶掩饰局促,可刚拿起,茶杯就被言时握住了,一同被握住的还有她拿着茶杯的手。
江窈脑中一霎空白,手猛然一抖,眼看着就要把茶水弄翻,好在言时稳住了她,手心稳稳地裹住江窈的手背。
“妹妹小心。”
青年声音温和,手心亦是温暖。
温润的触感毫无阻隔地传到手背,如有一只蚂蚁顺着手背凸起的青筋,传到胳膊上,再传到心口。
陌生的异样感让江窈无所适从,她愣住了,言时也并未收回手。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会,最终是言时先松开了,“妹妹,这茶凉了,还是少喝为好。”
“好丶好的。”江窈回过魂来,将茶杯搁在桌上,因未控制好力道,杯中茶水溢了出来,洒了她一手。
言时快她一步,握住她湿漉漉的手,拿出帕子细心地擦拭着,他倒是分外熟稔,毕竟两世都是一道长大的,在江窈幼时,这样的事情长生没少做,言时亦是。
可同样的举动,放到今日她竟觉如此怪异。
为什麽会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同?江窈弄不清,越想越乱。
偷偷看了看言时,他神色坦然,心无杂念地替她擦拭着,手上动作更是无半分亵渎,这让江窈更怀疑自己了。
她可是有什麽毛病?
擦完之後,江窈借天色以晚之故,起身要与言时告别。
“时候也不早了,我送妹妹吧。”言时跟着站起身来,走在前头引路。
下楼梯时,江窈仍是魂不在身的模样,楞楞地往楼下走,连他何时放慢了步伐都未曾留意,直到两人刚好一前一後,站在上下两级相邻的台阶上。
就在此时,言时冷不防转过身。
她同他身量上那段差距,被一级台阶给填补了,江窈避之不及,迎面与言时对上,鼻尖几乎都顶到一块了,她仓促地扭过头。
不经意间,唇上擦过一片同样柔软的地方,江窈脑中一阵轰鸣。
她愕然伸出手触了触唇角,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看着近在迟尺的言时,混乱之下,慌不择路要从一侧逃走,却不小心踩了个空。
下一瞬,整个人已牢牢落入一个充满着清竹气息的怀里,更难堪的是,她的唇齿还重重地磕到了言时的喉结上!
待看到那喉结还动了动,江窈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短短几瞬内……
她丶她竟然和言时哥哥唇贴着唇,不仅如此,牙齿还磕到他的喉结上了?!
言时一手抓住木梯扶手,一手稳稳地扶在江窈後背上,耳边有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他一时半会竟分不清是谁的。
愣神时,江窈已迅速从他怀中挣脱,双手贴在面颊上,惊魂未定的。
“瞧我,走路不长眼!好在有言时哥哥兜底,不然得把这张脸摔扁了哈哈……”
说着还笑呵呵揉了揉自己的两腮。
言时垂眸一笑,声音有些沙哑:“怪我突然转身吓着妹妹,只是方才想起有东西落在雅间里了,一时心急。”
“妹妹先上马车,我去去就回。”
说罢步履匆忙,疾步往楼上走,回到雅间内,言时靠在门後,长舒了口气。
他不由伸出指尖轻触了下唇角,残存的湿意让人耳尖发烫,喉结处还隐隐作痛,回想方才情形,登时浑身血气涌上脑後。
作者有话说:
照男女主的羞涩,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亲上,只好由猫猫整点魔法,强行制造“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