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时暗道,我怕的不是妹妹,是自己。
他僵硬地躺着,任江窈为所欲为。
外衫解开了,中衣被撩起,一道半尺长的疤赫然出现在眼前,疤痕不深,但横亘在腰腹处,实在触目惊心。
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形有多惊险。
江窈鼻子一酸。
言时静静躺了许久,却等不到回应,江窈的双手仍按在他肩上,他逐渐不安,只觉自己宛如案板上的鱼,任她宰割。
忽然腹部上一阵温热,他猛地一抖,腰腹缩了缩,擡头一看,江窈眼里噙满泪,已然装不下了,一大颗一大颗的泪,豆子一般,从脸上滑过,恰好落在他的伤处,顺着伤疤蔓延成浅浅的一汪。
青年不由自主地吸气。
悲伤宣泄了一半,江窈才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麽,她低头看了看。
脸霎时红了。
本以为言时是个文弱书生,谁料他这清瘦的小身板还挺结实,薄肌块垒分明,尤其是用力缩起的时候,用话本里的话说,这叫……叫“血脉喷张”。
呸呸呸。
江窈摇了摇头,换了个斯文的词儿。
男子气概。
言时正是难受时,未免自己失态,正想将衣衫理好,意识到羞臊的江窈已先他一步,但她过于体贴了,在替他理好衣裳前,还伸出手将伤处和脐窝的眼泪擦去。
因为心急,手上的力度也没了分寸。
“妹妹……”
言时按住江窈的手,咬牙警告了声。
“啊?……!”
这长长的一声起先是疑惑的语气,到了後半段就变成了惊呼。
江窈躺在结实的竹榻上,茫然眨巴着双眼,似乎想不通,怎麽才短短一瞬的功夫,两人就调换了个位置?
言时手肘屈着,撑在卧榻上方,脑袋低垂着,肩头耸起一个压抑的弧度。
江窈馀光瞥见,他搁在自己脑袋两侧的手亦是紧握成拳,还能听到指骨用力收紧发出轻微的咯噔声。
她的反应虽总是比别人慢了些,但回过味後,却比别人想的还要荒唐。
“妹妹,你嫁给我,好不好。”
言时埋着头,声音喑哑。
江窈只能看得到他头顶的发冠,在日光下发出莹润的光泽,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似乎埋着头在……
着实令人误解。
此刻案板上的鱼肉变成了江窈,鱼头边上钉这两把刀,鱼尾也被按住了,一把刀就悬在鱼腹上空。
再这样下去就玩儿完了呀……
她老老实实地认怂。
“对丶对不起,是我方才急着想确认你伤的重不重,才……才忘了男女大防,我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我会有。”
言时擡起头,眸色深得像个噬人的旋涡,“妹妹,我是个男子,禁不起心爱之人这样的撩l拨。”
明明是带着威胁的话,但“心爱之人”这四个字,却让江窈心上泛起一丝涟漪。
换做往常,若言时这般失态,她早就一把推开,可这回江窈知道时自己先挑起来的火,且经过了先前几次接触,她已渐渐不那麽抵触和言时亲密。
她以为他急着成婚是有别的目的,加之心虚,思量半晌,下定决心般纠结道:“婚姻大事,太早就决定,实在仓促了,并且我也有些怕,这事我得好生考虑。”
又说:“但是就算不成婚,如果言时哥哥实在忍的难受,我也可以帮你的,用……用别的法子。”
反正她也喜欢他,也不亏。
这话落在言时耳边,却如一记惊雷,他脑中炸开了。
江窈把他的失神看做默许,怀着赴死一般的心情,把手伸了过去。
言时几乎是从榻上弹起身,背对着江窈坐起,头埋得很低,哑声道:“妹妹,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江窈坐起来,脸庞通红,“可你都这样了,难道不是那个意思麽?”
言时哽住了,“阿窈,我……”
他叹了口气,“有了感情,就势必会生出欲l念,这两者,我难以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