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难受,脖子往後仰起一个无助的弧度,似引颈待屠,又似任君采撷,几乎呜咽地说,“这哪是药,分明就是毒……”
“对不起妹妹,怪我拿错药了。”
言时眸色愈发深沉,唇贴上那截细细的颈,语气缱绻,“事已至此,妹妹……我来帮你把这毒解了可好?”
“呃啊……”
……
最後江窈是在浴桶中醒来的。
这回真是连手指头都擡不起来,想起柔姨的话,只觉得她们是一叶障目。
这才嫁过来没一日,就要折在他手里!
“混蛋!衣冠禽兽!”
她气呼呼地拍着桶里,温热的水四处飞溅,此情此景,又不觉脸红。
言时已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常服,浑身清爽,只是眼角眉梢的餍足和慵懒,昭示着方才二人的疯狂。
见她怒不可遏,他笑了笑,不顾江窈的怒气,将光溜溜的鱼从水中捞起,拿巾帕将她整个人裹住,抱到榻上。
他取来衣裳给她穿上,江窈看着他熟练地系着繁复的系带,怒道:“你不会想说,上一世每日替我换衣裳的也是你吧!”
言时照旧红了脸,淡道:“是我,她们笨手笨脚的,我不放心。”
“你……你就是个禽兽!”江窈愤然拿起软枕砸向他,拿被子裹住一身斑驳的自己,忍着浑身酸痛,往床角缩了缩。
言时稳稳地接住软枕,神色依旧恬淡得像个无欲无求的佛子,他将枕头放回原处,擡眼瞥见江窈红的微肿的唇瓣。
他低垂着眸子不去看她,慢悠悠道:“夫人不也瞒着为夫两头拿钱要了两次报酬,如今为夫也要两次,有何不可?”
江窈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虽然从昨晚数下来,拢共可不止两回,可是她此刻心虚,连反驳都不敢。
言时哥哥怎会知道她两头骗人的?
他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他当时还一本正经地夸她女中诸葛,想必早就知道只是故意不拆穿她?
想到这,江窈就觉得无地自容,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了起来。
言时忍俊不禁,看着墙角那裹成一团的“红粽子”,凑上前,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掏出来,在额上轻啄了一口。
“夫人放心,如今我与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会替你在阿萝表妹跟前保守秘密的。”
*
别宫里。
李妍沁依旧坐在窗边,忽然瞧见天上有丝丝缕缕的飞絮,犹如死水的眼睛动了动。
竟已入冬了。
她是在深秋时节入的宫,殿内来来回回就几个宫人,死气沉沉的,不过一个多月她便渐渐失去生机,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吃饭,入睡,起来呆坐,如此往复。
偶尔张俊会来,但从不与她说话,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走了。
宫人端来早膳,李妍沁刚饮了一口粥,喉头便泛起一股恶心,她捂着心口干呕了起来,这已经是这两日第三次这样了。
想起一个可能,脸色刷一下白了。
她仓惶地奔到殿外,央求值守的宫婢,“姐姐,我身子不大爽利,可否劳烦您帮我请个大夫?”
那宫婢是张俊收底的人,对她不冷不热的,但见她数次干呕,不敢掉以轻心,冷冷撇下一句:“娘娘请稍等,我去请示总管大人。”
没一会,张俊携着太医来了,太医细细号过脉,露出喜色,“恭喜娘娘!这是滑脉啊!”
李妍沁扶着额颤声道:“太医,您……您说什麽?”
小太医年纪轻,对宫中事情知之甚少,只觉得宫嫔有孕便是喜事,笑道:“娘娘这是有喜了。”
李妍沁脑中一阵轰鸣,不敢置信,“……几个月了?”
“回娘娘话,已有三个多月了。”
李妍沁茫然擡头,看到张俊嘴边戏谑的笑,屈辱席卷而来,她晕了过去。
张俊适时接住了她,和声嘱咐太医,“劳烦您,给娘娘开些安神保胎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