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溪垂眼看着另一处,没有说话。
“你告诉我,他用什么威胁你,我来解决。”贺觉臣跪在地上的膝盖往旁边移了移,强硬地对上了他的目光,又追问道。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似沉静,只有裴远溪能感受到,那只紧握着他的大手正在轻颤。
一门之隔,走廊上隐约传来忙碌的脚步声和说笑声,所有人都为这场婚礼而来。
外面的热闹仿佛与休息室里的两人无关。
“你想多了。”裴远溪毫不留情地扑灭了贺觉臣最后一丝希冀。
贺觉臣死死盯着他,漆黑的眼珠都透着红,即使是由下往上的角度,压迫感也丝毫不减。
像被一头走投无路的孤狼盯上。
“不要跟他结婚。”贺觉臣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
裴远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安静一瞬,只说:“这是我的人生。”
“那我呢?”贺觉臣眼睛红了一圈,脸色惨白,“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不算数吗?”
他还清楚地记得裴远溪跟他说情话时温柔的神情,跟他在车上争执时蹙起的眉尖,还有给他端来长寿面时眼里跳动的光。
明明说过会永远喜欢他,说想要跟他有未来,还说以后每个生日都会陪着他。
他以为裴远溪跟谢向星分开后,会回头看他一眼,可裴远溪却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裴远溪无声地垂下眼,看到那张请帖在贺觉臣手里捏成一团,心脏也仿佛一块被揉皱的布,酸酸麻麻。
“我早就忘了。”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团云,“没人会把那些话当真。”
霎时,贺觉臣手背的青筋暴起,力气大得快要捏碎他的掌骨。
“裴远溪,你敢说你没有当真?”
“放开……”裴远溪皱眉想要挣脱开那只手,却看到贺觉臣另一只手伸进外套内侧口袋,拿出一个小布袋。
下一刻,他挣扎的动作一顿,瞳孔微缩。
一对戒指从小布袋里滚出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款式。
“如果你没有想过跟我过一辈子,那这是什么?”贺觉臣将随身带着的戒指塞进他手心,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裴远溪的呼吸乱了一拍。
他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藏在贺觉臣家里的这两枚戒指。
在跟别人的婚礼上,看到自己一年前满怀希望买下的戒指,让他感到些许可笑和讽刺。
戒指上还残留着贺觉臣的体温,裴远溪只看了一眼,便扔到一边:“随手买的小玩意而已,你喜欢就拿去。”
一片死寂。
贺觉臣的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撕开一个口子,鲜血汩汩流淌。
刻着他们两人名字的戒指,被小心翼翼地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是随手买的小玩意。
如果他没有犯浑,裴远溪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成一个惊喜送给他,亲手帮他戴上。
是他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沉沙哑:“你骗不了我。”
空气黏腻压抑,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裴远溪看着那张他用目光描摹过无数次的英挺面容,知道自己没办法否认。
“我是喜欢过你。”他平静地开口,看到贺觉臣猛地一怔,“想跟你结婚,想跟你过一辈子,都是真的。”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谁都有不清醒的时候。”
他不后悔那时候付出了真心,因为结果谁也无法预料,但如果能够重来,他一定会离贺觉臣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