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祺的神色有些难掩的紧张:“他……应该是我同班同学,也当过我们班班长。”
林采奕眼睛骤然一亮:“那你们现在还联系吗?能约到他吗?你们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朋友啊?”
是不是朋友?贺祺脑袋里“嗡”了一声。
大排档热油喷溅的声音、干杯划拳的声音、谈笑咒骂的声音糅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无差别的、无意义的、白噪音一样的嘈杂。
正如高中三年级,某天上午的大课间。黑板上方的音响播着校园广播,国文课代表在喊同学交习题册;走廊上,学生会会长的竞选人在拿着喇叭大声宣讲。吵得像打翻了五颜六色的调色盘,又掉进了污浊的洗笔筒。
贺祺低头坐在教室左侧,中间偏后的位置;正在自查上节课随堂测的错误。贺祺感觉到有人几个人朝他走过来,但他没抬头。
没抬头也知道来找麻烦的人是谁。
“喂,野仔!”黄靖中指上有处骷髅头纹身,在贺祺桌角敲了两下。
贺祺还是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笔。
“听唔听到啊——”黄裕的声音更大,伸手搡了一下贺祺的肩膀:“同你讲紧嘢!”
教室里的声音明显小了,贺祺感受到了来自各方好奇且克制的注视。
贺祺的手把笔捏得更紧,用力到手腕在颤抖;缓慢地,一言不发地抬起了头。
黄裕和黄靖挡在自己面前,身侧还有一个块头很大的黄宇超,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他出去的路。贺祺向上翻着眼睛,死死瞪着这三个人。
黄靖对贺祺眼里的攻击性不屑一顾,只是冷冷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举在贺祺眼前:
“星期六我哋去Regent饮下午茶,见到熟人喔!你妈咪,又——同男人去咗酒店喔!”
贺祺的嘴唇在发抖,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原先握笔的方式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变成了握短匕首的姿势,拳头绷紧,骨节泛白。
黄靖似乎觉得贺祺这样更有趣,把手机收回来,脸上的笑愈发得意。
黄靖勾着嘴角俯身,在贺祺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你劝下啰,咁样好容易染病嘎……”
“唔该借过。”
三个人挡住了贺祺的视线,贺祺只听到声音,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黄靖脸上明显黑了一下,狠狠翻了个白眼,扭头冲人大吼:“你冇眼嘎?走后门啰!”
贺祺这才看到这个说话的人,是之前没见过的新面孔。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怀里还抱着一摞新课本,但整个人站得笔直。校牌也是崭新的,清晰地印着三个字:蒋洛盟。
这个新来的并不惧怕黄靖的吼叫,只是眨了下眼睛,站在原地一动没动,满眼的平静和漠然。
他扫了一眼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不紧不慢地问:“点解你哋咁care嘅?佢妈咪,是同你哋老豆去酒店嘅咩?”
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妈是跟你们爸去的酒店吗?
黄靖黄裕都睁大眼睛愣住了,就连在一旁当小跟班的黄宇超也是。
黄靖两眼冒火:“死扑街你讲乜?同你老豆就真!”
黄靖急了,只会攻击反弹:是跟你爸去的还差不多!
蒋洛盟无比冷静,淡淡地看着黄靖,清清楚楚地点头:“是啰。”
是啊。
这句肯定的回答反而把人弄懵了。黄靖和黄裕张口结舌,一时间拿不准蒋洛盟是认真的,抑或是是在说反话。
蒋洛盟脸上波澜不惊,看着黄靖的手机抬抬下巴,不含一丝激动情绪地说:“真是我阿爸喔。我都未出声,你哋差唔多得了。”
所以,当事人都还没说话,你们差不多得了。
贺祺这才意识到,蒋洛盟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在管自己的事。他对“三黄”的行为不爽,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被别人介入;是被侵犯了领地,所以不情愿。
蒋洛盟把目光从黄靖身上移开,直到此时,方才第一次直视坐在座位上的贺祺。
两人四目相交,谁都没来得及说话,上课铃声先一步响了。
“是不是朋友,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林采奕看贺祺失神,有些疑惑地轻蹙起眉。
贺祺从回忆中挣脱,小幅度地颤了一下。贺祺垂下眼帘,端起面前的酒杯,仰起头咽下去一大口。
白色的酒沫滑上杯壁,缓慢地破裂消散。
大排档门口昏暗的灯光里,贺祺的神色稍显黯淡:“我们,应该不算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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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们,我非常非常需要海星pllllls~
这章之后的粤语几乎没有长句了(作者真的绞尽脑汁),阅读弹幕里会有翻译(大家路过可以随手点个赞,让翻译内容保持在靠上的位置),也会保留置顶评论供大家参考,理解上应该不会有啥问题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