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来晚一步。
靖安言一口气未敢多喘,跑到尤府时,众人已将封长念团团围住。
尤氏的母亲最为崩溃,若不是封玦死命拦着,整个人都要披头散发地扑到封长念身上去,口中崩溃地喊到:“我女儿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要下此毒手!为什么!!!”
封钧也不敢置信道:“阿珩……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儿?他倒是想知道怎么回事!!!
封长念还来不及说话,腰间蓦地一轻,靖安言不知何时拦在他身前,从他腰间抽出了墨痕剑。
剑光一线,惊得众人纷纷退避,靖安言挡在他身前,另一只手紧紧攥住封长念的手腕:“诸位,包拯断案尚且都做不到一件证物钉死凶手,如今只凭一把凶器,就断定封珩杀人,要他解释,诸位的脑子是不是该控控水?”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封瑞在人群中上蹿下跳,又迫于墨痕剑凛冽的剑锋不敢上前一步,“你是他带来的人,当然听他说话,可昨日夜间子时,谁知道他在哪,谁能作证他在哪?!”
封瑞越说越激动:“我先说!昨夜我们喝酒到亥时末,他就离席了,之后再也未见人,直到丑时初,巡逻的卫兵才在树林中看见了他,腿上还有伤痕——大半夜的,你不在帐子里睡觉,在做什么!”
封长念厉声反驳:“我腿上有伤痕,哪里来的,封远吉你不知道?还是二叔你不清楚?!”
封钧当即打蛇随杆上,从眼眶中掉出两滴泪珠来:“阿珩啊,兄长走得早,我也想好好照顾你,但是马场诸多危险,磕磕碰碰很正常,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觉得二叔想害你,从而怀恨在心呐。”
靖安言暗骂一句,这老王八蛋就是算准了,马场受伤一箭双雕,成则成,不成还有后面的事儿等着。
谁说他蠢,这戏演的比靖安言近十年来每一场都精妙绝伦。
“你说啊,你说啊!”封瑞愈发得意,在尤氏父母怒吼中挑衅,“你昨晚子时干什么去了,如实招来!!”
“他和我在一起。”靖安言微微抬高声量,引得众人一怔,“昨晚子时,整整一个时辰,他都跟我在一起,在一个帐子里,一步未曾离开过我的身边。”
封瑞脸色微妙一变,当即打准了主意,估摸着靖安言是不好意思讲的,于是道:“你们在一起?做什么?大半夜的两个男人,居然还能在一起?骗谁呢!?”
“两个男人怎么的,封大公子风流远近闻名,这点事儿还要同你细讲吗?”靖安言眼波一剜,“真想听,建议你去街边摊子上,淘两本春。宫。图,里面比我讲的详细多了,自己慢慢看去。”
封瑞:“……”
不只是他,就连尤氏父母都被靖安言这毫无遮拦的坦诚讲得虎躯一震,靖安言才不管那些,从小到大,左清明和靖深在他耳边叨叨的最多的就是体统二字。
体统?他靖安言最不会了。
封长念不好意思胡扯,他好意思,还问吗?上下嘴皮一碰,再细节的事儿只要你敢听,我就敢说。
还问吗?!
静默,封玦眼珠一转,当即拦在两人身前:“诸位,阿言公子说的不无道理,此事疑点重重,就算有引子,也不可立即定论,诸位若信得过,此事交给我来办。”
封玦的人品和能力还是靠得住的,尤氏父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俩“奸夫淫夫”,带着一众人陆陆续续走了。
封钧无言地望着封长念,然后重重地拍了拍封玦的肩膀,带着封瑞也离开了:“阿玦,好、好、查。”
封玦头痛地望着自家父亲和哥哥走远,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在那里,被一只手轻轻拂去。
封长念站在她身后,眼神中有着自责:“阿玦,此事……”
“没办法,冲你来的,我看出来了。”封玦无奈地苦笑一下,“这件事,交给别人我爹不会善罢甘休的,但若交给他的人,恐怕没个善终,只有我,才最为合适。”
“……我能做些什么?”
“你现在就是什么都别做,相信我,一定会找出证据,把你救出来的。”封玦只有在此刻才有些小女儿情态,“哥,相信我。”
“只是……”
靖安言猝然插话:“只是,封玦小姐,此事你父亲明摆着想对你珩哥痛下杀手,无论你交出多大的铁证,只怕都无法令他满意,也会令自己身陷囹圄。”
封玦何尝不知,可她没有办法。
生于这样的家中,她没得选,她从小就喜欢到大伯家去,和堂兄封珩玩耍,每每最不喜欢夜幕降临,她回到家中,只有饭桌上的残羹冷炙,还有她父亲和哥哥的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