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月望着靖安言神色复杂的脸,试探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靖安言摇了摇头,太过冗余的讯息只会把夷月的推测也闭塞掉:“你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
夷月一僵,期期艾艾道:“……有。”
“什么?”
“……我发现了叶长缈给绥西侯寄的一封信。”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靖安言还以为自己耳朵坏了:“谁?”
“叶长缈。”夷月喉头一滚,“……我师父,你兄弟。叶梵缇他哥哥。”
靖安言眼瞳一缩:“这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我反复检查了很多遍,我认得师父的字迹,我也看得出,那正是他当年还是南疆大祭司时候的私章。落款时间正是他被勒乌图罢黜的那年,换成大魏历,是……”
靖安言神魂出窍一般喃喃:“昭兴十年。”
“九九重阳。”夷月写道,“算算日子,应该是他作为大祭司时寄出的最后一封信,信上写着:”
“及行迷之未远。”
一字一笔落下,仿佛叶长缈温润淡定的嗓音又在耳边浮现。
“还有一言,既说与你听,也说与我一故友。”
靖安言眸子一缩。
“如果一个人真的想构陷什么罪名,是无需被构陷那人当真做了什么的,一切无非是,顺势而为,天时地利。”
靖安言腾地站起。
夷月吓了一跳,手一抖,豆大的墨汁甩出去一道狂放的痕迹,一如靖安言躁动不安的内心。
叶长缈,你这个人……靖安言咬牙切齿地想道。
莫非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错了,错了!
他一开始想的本是,夷月这边露了什么马脚,于是封钧迫不及待地要对他们三个人动手,想用尤姑娘之死来做些什么。
但不是,但不对!
他只是想对付封长念一个人!!
没有理由,他们有没有马脚都不重要,无论今天跟着封长念来的人是谁,他完全只是借着这件事,要给封长念泼一个脏水!
叶长缈那厮知道靖安言一向是个想得多的,于是居然在七年前就在这里埋了一道,说给七年后的靖安言听。
靠!
靠!!!
靖安言抓着纸一团:“把它烧了,然后,在房间里别出来。”
夷月惊慌站起:“发生什么事了!?”
“阿月,你现在手上的证据至关重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回来。”靖安言从包中抽出一把短匕藏进广袖,“我去救你封哥。”
另一边,封长念全然没意料到暗箭居然早已对准了自己的后心。
他跟着仵作再度验尸,又重新勘察了一遍现场,最终只能得到一个结论:“……我倾向于杀手应是从大门逃走的,而且也是从大门进来的。”
尤氏母亲刚从昏厥中缓过心神,不可置信道:“封大人,你是说……”
“门口死了的那个丫鬟,应该是一名死士,”封长念道,“你们且去确认一番她是否是你们家生丫鬟,若是,那是否面容存在易容,若不是,那更大概率就是了。”
尤家人只顾着围着女儿的尸首检查,完全没来得及探查那死在门槛上的小姑娘。
果不其然,封长念指尖搓了些撕毁易容的粉末,露出一张尤家根本不认识的一张女子面庞来。
在众人的惊呼中,封长念示意封玦帮他搜查一下这丫鬟的尸身,最终在贴身布包里翻出来一柄铁器。
“这估计就是凶器了。”封玦终于露出了些喜色,“总算是有了几分头绪,哥,多亏了你。”
封长念无意间扫了一眼人群,和被众人簇拥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封钧对上了视线,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封钧眼睛肿得如两颗核桃,可就在这时,居然咧开唇角,冲他诡异地一笑。
封长念当即喝道:“阿玦——”
封玦已经把凶器拆了出来,眼睛蓦地瞪大。
“这是……”封玦颤着声不敢言语,几乎想立刻把这凶器塞回布包里,再远远地给它扔出去。
倒是一旁的封瑞,看见这东西时眼前一亮,差点儿从人群中蹿出来,大声叫嚷道:“这不是大伯送给堂哥的生辰贺礼吗?!那把短匕!!堂哥之前特别喜欢的!堂哥,不,封珩!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杀害尤姑娘的凶手身上,你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