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
等梁祈安匆匆忙忙赶到家,燕京的天已经翻了,梁少虞跪在地上,後背的长袖衫渗着血,透着一道一道的血印子,孟长庆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如果他再细心点就会发现,在梁少虞前面的柜子上放着一顶警帽,可他看到弟弟伤得这麽重,一向细心的人竟难得乱了阵脚。
“孟叔,这是怎麽了?”
“你问问他,好好地,要去考什麽音乐学院。真是长本事了,瞒我们这麽久,怪不得当初不填志愿,怪不得不上文化课,原来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小小年纪主意怎麽这麽大?”
音乐学院?梁祈安想起他执拗的要去学小提琴,又想起前些天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个男人。
“少虞,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梁少虞蓦的擡起头,眼神里的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懂。
不明白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猜测,就算有这样的猜测为什麽要在这种情境下说出来火上浇油?
“恋爱?”孟子朗蓦的想起来,“咬你的那个?你不会是为了他?要考音乐学院?”
孟长庆虽然不知道前一段故事,但这麽一听就已经明白过来了,“荒唐丶荒唐!梁少虞你怎麽这麽荒唐!”
他挥起鞭子再次狠狠地抽了下去,抽完以後,一口气没上来,身子颤了颤被孟子朗及时接住。
“梁少虞,我还以为你这一两年长大了呢,没想到——你怎麽——”孟子朗也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到父亲扶着额头脸色煞白,怕他气出什麽好歹,连忙将他扶到车上。
梁祈安静静的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弟弟,为什麽所有人觉得梁少虞是个坏孩子,趁他的意了,他却没那麽高兴呢?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祈安,我先把我爸送回去,你好好问问少虞还有没有事情瞒着了。”孟子朗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身影,怒其不争的叹了一口气,将杂物间的门带上了。
梁祈安看了一眼门,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年,轻轻走过去,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少虞,你怎麽能闯下这麽大的祸?”
梁少虞擡起头,目光里没有了从前那种对梁祈安柔软尊崇的眼神,“哥,你是真的心疼我?还是在心里笑我活该?”
梁祈安懵了,“你在说什麽啊少虞。”
“哥这麽不想让我好吗?佯装噩梦咬我打我,跟孟叔戳破我早恋,故意在我面前说你跑不了步丶不想订婚,拿准了我一定会为你出头。今天又是为什麽?以为我谈恋爱了,赶紧让孟叔来棒打鸳鸯,哥觉得我不配跟人谈恋爱,只配天天围着你团团转,被你支配,就因为你的爸爸妈妈为救我而死吗?”
梁祈安脸色越来越阴沉,有种被戳破的恼怒。
梁少虞是什麽时候洞察他的心思的?
细辛跟他说的?
“哥,我想问你一句话,这麽多年以来,咱俩相依为命,一起长大,你给我的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吗?你对我,就只有恨,没有任何别的感情了吗?”
弟弟的眼睛清澈明亮,汪着一汪水看得人心一跳一跳的。
“当然没有,你真是荒唐!”当然只有恨,不然丶不然他们之间还能有什麽感情。
梁祈安後退几步,把关的并不严实的门撞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压在他的影子上,梁祈安回头,整个人一颤,声音都有点不稳,“大大哥?”
孟子朗刚去了个洗手间,一出来就听到了这些,他看着祈安的眼睛,刚要说什麽,梁祈安应激似的抢话道,“大哥,今天的事能让我和少虞自己解决吗?”
孟子朗觉得他们俩相依为命,小孩子一时吵架闹脾气也是有的,少虞说的多半是气话,他可能误解梁祈安了,更何况父亲那里情况很不乐观需要及时送去医院。
孟子朗点了点头,“行,你俩到底相依为命这麽多年来,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有什麽话关起门来说开了,大哥先走了。”
梁祈安点了点头,看着孟子朗的汽车渐渐远去,他反锁了别墅的大门,拉下百叶窗,将自己和弟弟关在了别墅里。
他现在脑子一团乱,他要想清楚,在他想清楚之前,梁少虞不许离开他的视线,他有种感觉,弟弟一旦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梁祈安将少虞从杂物间拉出来,翻出药箱,给他清理伤口,伤口实在太深必须消炎,他想了想从另一个药箱翻出一剂消炎药丶一个针管。
梁少虞本来沉浸在痛苦和凌乱之中,馀光却看到哥哥举着针管呲了一下药水逐渐逼近,他遮挡了头顶的灯光,像故事书里的怪物一样覆了过来,少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哥,你要干嘛?”
“给你打消炎针。”
记忆里哥并没有学过医,也没有给任何人任何物体打过针,他一向柔弱的要命,自己打针都要凄楚可怜的看着弟弟,让少虞恨不得把护士的针管掰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