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默毛一炸,第一时间去摸自己后颈那块软肉。半天前那里还有一个很深的咬丨痕,现在已经变淡了,但是那种印记似的知觉已经刻在了记忆里。
“你——”因为暴露过这样的状态,所以景默现在炸着毛的耳朵和长尾都没有收回去,尾巴啪嗒啪嗒拍了两下地面。
要不是这是个屏幕,景默可能就不管不顾暴起把人按着打一架了。
容巡视线随着甩动的毛茸尾巴不紧不慢移动,之后转到生着气的少年侧脸上。
景默不知道明明只在两门之隔,对面的人却选择视频,是担心在一个封闭房间内受标记影响下他失控,也担忧自己失控。
毕竟昨天晚上时,容巡就察觉了自己的理性在某种情况下不起作用的可能。
反正隔着屏幕景默也不会受对面这家伙薄荷气味影响脑回路,气得牙痒痒也没有威胁的手段,甩完了尾巴泄愤似的把笔倒着笔帽往桌上一摁,“少废话,不讲我去睡觉了!”
知道少年刚起的容巡没有戳破,垂下眼,对着翻开的书页一行一行地读。
除了入门课文,短的单词也一并简略地读了一次。
景默抓了下脑侧,听不顺的地方叫停,在练习簿上乱七八糟地写写划划,最后还是乌眸瞪过来。
容巡看他,耐心地将刚刚的句子就拆开,重读了一遍。
景默于是把刚刚的一长串乱码划了,写了笔记。
容巡注视着景默小孩子一样的笔记方式。
平心而论,景默除了性格别扭,是个不错的学生。接收能力强,对知识类信息的记忆一样,如果有好的教导,不长时间内学到合格的程度并非难事。
只是这所学校景默班级的教师……容巡眼睫遮下,思索着。
景默没有听到下一句,有点奇怪地抬头看向未说话的容巡,支着下巴等了半晌,忽然想起来什么,问:“晚上你去的哪里?”
昨天到今天,反正多半是一个位置。
容巡抬了下眼,询问:“你记得,我带你去检测的地方吗?”
景默听到这句话,就有点条件反射想去摸自己后颈,可每次越炸着毛去做这个动作,总感觉反而把自己躯体的弱点暴露得更明显了,才强行按捺住本能,“记得。”
容巡毫不隐瞒道:“机构刚刚开始运行,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
之前医务室校医递的消肿药,他因为里面的几项成分没有转交给景默。那个时候起他或许已经下意识考虑到这样的可能性——假若是猫科动物,那么用药量和排斥反应都需要重新计量。
“如果尽早完成你的药物,你往后不会受到太大分化的影响。”
即使是……来自于他的。
不过在没有成果的期间,他会完全负责。
分化……?景默撇下嘴,他知道那一天零零碎碎的记忆差不多都是这个东西的原因。
容巡看着少年一只手摸着颈侧,发间的一对三角耳摆动,长尾也绕着来回划摆,就知道少年此时多半在想什么。
他心境一时往下平,又有点羽毛拂过似的轻痒,让他生出想触一下少年露着的茸耳的泡沫似的念头。
景默想到自己那时候,好像就是想要一种好闻的气味想要到强行捕食,虽然身手很快地压制在了人身上,但是同时警戒意识也完全薄弱得接近于无,所以才会被咬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不能把这种模样显在人前的,但是暴露在这个人面前他好像没生出什么紧张,可能是因为这人从前对他的态度。
景默有点烦躁地往后扯了扯耳朵。
“知道了……那就谢了。”
虽然别扭,景默也分得清好赖,光他给他这两次补习,他都得想个办法还上,至于其他的……怎么感觉欠的东西变多了,啧。
“需要再读一遍吗?”容巡垂眼看着桌面上的书页。
“哦,要。”景默被转移了注意力,重新拿起笔,翻了一页练习簿。
学到最后一行的时候,景默支着脑袋,乌眸半睁着,隐约蒙着点雾,像是终于开始走神了。
容巡读完止了,将录音分段从手机上转过去,“……今天就到这里吧。”
“嗯……嗯。”景默反应了两秒才回道,然后从歪歪斜斜靠着的椅子上站起来。
容巡本准备礼貌地结束视频,却忽然看到景默从椅子边绕开转过身去的时候,不知怎么被椅撑绊了一下。
T恤下摆被椅子把手勾了起来。
晃眼的白。
指节不自觉地停顿。
偏偏景默没觉得这小磕小碰有什么大不了,没管往墙面前的床边走。
懒散散地直接趴了下去,脸埋在柔软的床单上本能地蹭了几下。
而从视频的角度,最引人视线的无疑是正对着这方向的腰后卷上的下摆和弧度,从尾椎那儿延伸出来,松弛地在下侧左右轻扫的毛茸茸长尾。
少年喉咙里呼噜一声,像是咕噜了个小哈欠,双手平展在暖色的床单上,收拢拽紧。
然后膝盖撑起,下半身向上拱起一个弧度,长尾垂着。
伸了一个很标准的猫的懒腰。
视频另一侧,容巡看着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眼前绷紧的流畅弧线,和因为施力隐约延伸凹陷的长尾根部,极突兀地使坐着的转椅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与此同时,他的指侧已在红色图标上触碰了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