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陈立问过景默体特体考的事情,很详细地以一年多都没有的废话量抓着人巨细无遗荐介了一番。
景默并没有说话,过会儿问了句:“东城有体校吗?”
陈立记得自己当时答道:“东城没有,不过就是本省或者北城南城,不错的体校到处都——”
但他看到景默毫不犹豫地摇了下头,陈立觉得,像是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这小子没听完后半句就摇头了。
陈立虽然不怎么表现出来,但一直都很欣赏景默——甚至包括一般教师觉得难对付的很拧的性格,或者一些在校外惹过的麻烦,全心全意地为这小子打算,花了很久时间试图劝导说服,天知道他一个体育教师从来没耗过这么多口舌,而且作为校队教练从来都只有学校学生排着队来找他,但景默就是油盐不进。
他隐约觉得好像抓到了一点理由,但是思考起来的时候那点头绪又捉摸不清了。
“十一号最近怎么没看到?”景默把球交个下一个队员的时候,走过来问道。
景默每次过来校队点人都是直接点的球衣号码,所以提也是这么提的。他记得十一号一直手臂控球需要加强,不训练躲懒可只会退化。
“他最近事假了。”陈立叼着棍饼道。
“哦。”景默点了下头,没再问。
陈立最近要他下场的时候多,大概是因为校际联赛快开始了想紧急操丨练一下校队。
可景默觉得,自己在校队里训练的效果并不会多理想,反而可能削弱一些,因为体能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
陈立叼着棍,懒散道:“你知道鲶鱼效应吧?我想你当水槽里的那条‘鲶鱼’。”
景默知道倒是知道,因为老头子是个文化人,还是个时而喜欢对猫自言自语的文化人,一次给他开鱼罐头的时候讲过这么一回事。
陈立这么说,景默回想一下,倒确实有些相似感。
之前的时候,因为景默每次来都等于干的是副教练的事,校队的人全认得景默,几乎都是一种近崇仰的态度,校队的训练更衣室一类的场地对景默都一直是开放的。
而现在,他感觉到校队的队员在努力地试图跟上他的步速,每一次过人,每一次急停转身。
除了他对显著的问题缺陷让这帮队员一项项加训之外,这群年轻崽子是真的铆足了劲试图拉近和他的距离。
不错的尝试,但仍旧差得不少。景默想,转身晃过五号的防守,然后两步跃起灌篮。
五号看上去不知被十几次突进破了防守多少有点沮丧,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继续在景默下一次运球快攻的时候拦在路上。
他记得五号的下肢力量之前是弱项,现在无论是防守时起跳,奔跑和转向都已经到了合格以上的水准。
还成,至少意志力比之前比赛二班那些半吊子强。景默想。
能从景默这里得到“还成”的评价,这个队员各项在平常的水准来看已经相当不错了,不过景默因为正在和一整个校队进场打,所以没空说出来勉励。
一天天和一群校队队员满场转,这种运动体能的项目全都是身体素质上限高的Alpha,景默把所有队员都操丨练得累成狗的同时,自己也多少体力几近耗空了,回到住所的时候都不用瞪多久天花板,久违酸涩的肌肉就会拖着他进入沉沉的睡眠,有一次连电话响起都没听到。
容巡像是清楚最近的事情,所以晚间也未打语音通话。
只是偶尔因为少年身上沾了满身的Alpha信息素气味回来,会多注视一会儿,隐约感觉牙有一点痒意。
月中校际联赛开始的当天,景默被叫去了比赛场地所在的体育馆。
左右也算那群队员这么长时间训练的验收吧,景默转了转头想,就插着口袋过去了。
然后他发现,他被陈立当做主力队员报上去了。
……?
“陈立。”景默此时也顾不及对教师尊师重道,直呼其名,“你明知道——”
他对比赛并不感冒,而且倘使占了东城高学生的名额,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希望他被留下来看守的东城高学生拥有最好的,所以既然他是最好的陪练,那么他会一直在训练场地当一个称职的陪练。
“‘十一号’同学在一个月前转了单人项目,”陈立挑了挑眉,“所以你现在是十一号了,景默。”
景默蓦地停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如果不是十一号,那么队伍就会差一个主力队员。
“太浪费了,景默,太浪费了……”陈立看着他,摇摇头,就像看着一个收起了野性,求胜心,只在保护的族群受到威胁时才会走出巢丨穴威慑的困守头领。
他不能容忍,他不愿意珍物蒙尘,他不乐意看着一个像景默这样的学生,只是因为要在“东城”这样一个理由放弃他有可能延伸的道路。
陈立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牙齿嚼了下棍饼,眼中有无所谓仿若挑衅的光。
“作为‘头领’,你难道不想真的领着兽群到场上看看。”
“四班那些孩子最多算得上会打转的狼崽,而现在你知道的——这可是群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