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建龙手掌一摆,接道:“老朽此举于已于贤契均极为有利,江湖上乾坤八掌伏建龙重出之风业已传开,凶邪绝不致将许南兴与伏建龙混为一谈,更不疑贤契藏在此处。”话声略略一顿,太息一声道:“老朽再出江湖,务必探明贤契血海大仇凶邪及探出那本秘笈下落,要知老朽易名改姓后,每年外出两次查访杀害赵振藩仇家,六年于兹,刻骨难忘。”说时目中泪光闪动。
严晓星暗道:“伏老英雄乃至情至性之人,所以含蕴不露者只因兹事体大,稍一不慎,即蹈杀身之祸。”触景生情,亦流下两行清泪。
伏建龙用衣袖拭干眼泪,道:“贤契,老朽此刻传授你内功吐纳之法,扎好基本功夫,府中有一武师,武功不逊于老朽,在老朽末回之际,均由敖武师代为指点,贤契根骨不凡,老朽必为你引荐一位武林高人为师。”说着将内功吐纳要诀详细指点后,翩然疾闪离去。
严晓星怀着一种莫名愉悦的情绪,依照伏建龙传授内功要诀吐纳周天后,只觉遍体舒泰无比,目光落向窗外,天色已是四更将残。突闻一苍老语声道:“少年人,你真姓严么?”
严晓星蓦然一惊,循声望去,却见那小圆窗内探出一个乱蓬松的老叟的头颅,须如银,皱纹满脸,目光如炬,炯炯慑人,不禁点了点头答道:“在下正是姓严。”
“严天梁是你什么人?”
严晓星呆得一呆,道:“是先父。”
老叟哦了一声,目中闪出奇光,突低声道:“那么你要逃,不然你一条小命便要白白断送在此了。”语声似蚁,却清晰送入耳内,严晓星不禁楞住,只觉此话煞费疑猜茫然不知其解,不禁跌入一片沉思中,忖道:“自己为什么要逃?”目光望去,那老叟乱蓬松的头颅已消失无踪。
这一日,严晓星只觉漫长如年,许飞琼进来过三次,一双灵活的双眸不时注视着严晓星,似为严晓星忧郁的面色所动,却未说话。傍晚时分,许飞琼入内送上饮食,道:“严公子,是否为他老人家之话困扰?”手指着小圆窗内。
严晓星诧道:“你怎么知道?”继而面色如罩上一层阴霾,摇凄然一笑,道:“我不知他为何叫我逃,又逃往何处更是茫然不知?”
许飞琼水汪汪的双眸望着严晓星,笑道:“他老人家心地倒是顶慈祥,只是说话有时颠三倒四,疯疯题颠。”
邻室忽起了一声冷哼道:“谁说我老人家疯疯颠颠,琼儿,你带他过来。”许飞琼陡现喜容,拉严晓星望外就跑。
严晓星只觉许飞琼拉着自己穿入一条暗道中,伸手不见五指,七转八弯,许飞琼推开一扇木门,双双进入一间幽暗的小室内,只见那银蓬松的老叟目光炯炯坐在榻上。严晓星现通往自己住室的小圆窗,竟距老叟头顶四五丈高,不禁骇然,忖道:“原来此室如此低下,想必系许府秘密之处,无疑这老人具有一身武功。”
老叟冷冷一笑道:“少年人,老朽叫你逃并非无因,琼儿,你带他爬上假山洞内静观外面情景便知。”看石阶踏上十数级已至顶端,只见一个洞隙,可见外面景物,原来是在一座假山之内。
许飞琼应了一声,领着严晓星走出房门,门外更是漆黑一片,穷尽目力,隐隐可见石阶,循假山外是一片庭园,常青乔木,芳草如茵,月华似水,映照一条直立的人影,却是那秦琪。忽闻一声轻啸,庭园高墙外忽疾逾飞鸟般掠落三人,均穿着一身白袍,面目阴寒如冰,年岁均在四旬开外。
秦琪抱拳微微一笑道:“三位可是午刻时分掷刀寄柬之人么?”
中立白袍人面色惨白如纸,瘦长马脸,两颧高耸,鼻梁上长有一颗豆大黑痣,嘴角噙着一丝阴笑,益显得不类生人,乍睹之下不禁悚然战栗,闻言答道:“今晚到的不仅我南天三魔,尚有崆峒七煞,酆都双判。”
秦琪不禁脸色大变,脊骨上不由泛起一缕奇寒,机伶伶打一寒噤,暗道:“怎么今晚来的均是些武林卓著盛名的凶邪,看来老爷子如应付无方,必身败名裂。”
严晓星忽闻身后送来老叟蚁音传声道:“少年人你要紧记,今晚所来凶邪均与令尊之死有莫大的干系。”严晓星闻声不禁心头一凛。
只见中立白袍人又道:“伏建龙何在?”
秦琪闻言面色强作镇定,抱拳笑道:“原来是马大侠,小可秦琪在这许府内充当一名护院武师,敝东许南兴只是一名俗人……”
“住口。”白袍人厉喝道:“许南兴就是伏建龙,巧言谎骗,休怨马某心辣手黑。”
秦琪哈哈大笑道:“敝东已于月前上京作客,马大侠倘坚欲指鹿为马,小可虽是无名小卒,请划下道来,小可无不接,纵武功不济,死而无怨。”
南天三魔不禁一怔,互望了一眼,马姓白袍人阴阴一笑道:“要死容易,马某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但须你尝点苦头,使你吐实后再慢慢死去。”说着跨出一步,右臂缓缓伸出。
秦琪冷笑道:“且慢,小可昔年也曾闯荡江湖,武林知名人物多半均耳熟能详,乾坤八掌伏建龙威震大河南北,如真是敝东,今晚未必惧怕三位,就是小可无名末学,无奈吃了护院这碗饭,亦是宁折毋弯。”这番话本是乾坤八掌伏建龙所教,照常理来说南天三魔应收兵而退。但凡事均有例外,因那本秘笈上不但录有极旷绝的奇学,而且载有一种灵丹炼制方法,能生死人肉白骨,可增一甲子功力,此为武林中人梦寐相求之物,岂能轻易放手,何况还有别的凶邪在旁,更不易就此改弦易辙。这时,冷月霜华下有冉冉现出九条人影,袍袖迎风瑟瑟飞舞,面目森沉,令人不寒而栗,不言而知是崆峒七煞、酆都双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