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事态不妙,纱华铃极聪明地拱手道:“今日请教,是铃儿失礼了,沈前辈,我们日後见!”
玉手一擡,腕上银铃晃动。
“走?”柳清歌眉梢微挑,身後浮出万千灵气凝聚成的剑向衆魔刺去,大有要将他们斩杀的意思。纱华铃躲闪不及,被划破了肩膀,咬牙将身边的一名小将推出去挡致命的攻击,下一秒阵法啓动,一行人就这麽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沈清秋沉默地将修雅收回鞘中,擡头发现柳清歌一直盯着自己,奇怪道:“柳峰主害我如此,难道还等着我向你道谢?”
柳清歌闻言默默收回视线,若不是他微沉的脸色,还真叫人以为他没有被沈清秋的话语影响。
“沈师弟,”岳清源走过来,向柳清歌略一点头,“柳师弟此次随我们来清静峰,有话对你说。”
三个人都齐刷刷看向柳清歌,另外两人面色平静,只有沈清秋一脸狐疑,像是不信他能说出什麽好话,更觉得这番情景似曾相识。柳清歌僵硬地站在原地,薄唇紧抿,双手紧握成拳,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灵溪洞一事,抱歉。也谢你救下尚师弟和门内弟子。”
那一日除了沈清秋在场,还有一位受伤的峰主便是安定峰的尚清华。
据岳清源所说,尚清华在洞中闭关修炼,误打误撞闯进了柳清歌所在的洞窟。他修为勉勉强强,跑路倒是拿手,结果把将柳清歌也引出了灵溪洞,才造成那日的局面。
但熟悉沈清秋的人都知道,他说出来的话都不会怎麽顺耳。
这不,嘴角一弯,讽刺的话就来了:“沈某小人之心,可担不起什麽救人的角色。”
此话一出,岳清源脸上也不太好看。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又想起上回两人的不欢而散,一时内心复杂。
而柳清歌,木着一张脸什麽话也说不出,唯有木清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出声缓和气氛:“沈师兄,身体可还好?”
“死不了,”沈清秋微微颔首,露出腕上的翠蛇,“它也找到了。”
他们一行人回到竹舍时,洛冰河正拎着一个包裹候在门前。前些日子沈清秋将他打发下山替自己购置些东西,今日再见,发现他变了不少,身高像雨後春笋般长高许多。
下山见识一番,也越发有少年朝气,连岳清源都夸了几句。
弟子许久未见师尊,按理说是应该心中激动万分,赶忙汇报自己下山这段时间的奇闻,可洛冰河却奇怪,扭扭捏捏地不敢去看沈清秋,偶尔对视上,眼神中还带了点害怕。
沈清秋心中有疑,但碍于外人在场,也只能随便应付几句,便先让他退下。
“既然沈师兄的翠蛇已经找到,那此毒便有法可解,不知是需蛇胆还是?”
木清芳只是按照正常医者的想法说出的话,却把小家夥吓了一跳,一听要挖自己的蛇胆,条件反射地就朝木清芳张开口,被沈清秋眼急手快地一把抓住:“不必,它自有办法。”
就算被它咬过一次,尖牙刺入皮肤的那一刻却仍让沈清秋头冒冷汗,眼前发黑,毒素从身体中被抽离的感觉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直到翠蛇松口後才慢慢好转。迷迷糊糊间被人抱到踏上躺着,木清芳又替他诊了脉,放心道:“脉象平稳,灵力也已恢复正常,沈师兄,毒素已解。”
沈清秋浑身无力,翠蛇乖巧窝在他怀中,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主人不会一个不开心就丢掉它。
“多谢木师弟,”他擡眼下了逐客令,“今日沈某不适,恕不远送。”
岳清源似是还有话说,可又看他这般,也只能吩咐几句便和木清芳一同离去,倒是柳清歌,破天荒的没有第一个冲出去,而是等屋内只剩两个人後才道:“我修炼时生出的心魔。。。是你。”
“我走火入魔,你出手相救。”
“最後却失手杀了我。”
几句话掀起沈清秋心中骇浪,但他面上平静,掀起眼皮懒懒道:“你就是做个噩梦,也比这个好。”
柳清歌未再回话,径直走出竹舍,与他擦肩而过的是一直候在门外的洛冰河,他看到沈清秋靠坐在床前,额角都是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洛冰河先打了盆干净的水,将手帕沾湿递给他,沈清秋接过来擦了脸,随手扔在一旁:“有话就说。”
这人不自然的动作和神情看得沈清秋不耐烦,举扇就要打过去,却扑了个空。
洛冰河突然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看他。
“若。。。若弟子身上有魔族血脉。。。。”
“嗯?”沈清秋微微擡眼,“魔族血脉…?”
他是真没想到原来洛冰河这麽早便略知几分自己的身世,擡手一挥合上所有门窗,吓得洛冰河不敢回话。
“你这几日下山经过,与我仔细地说一遍。”沈清秋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开口道:“跪着说。”
洛冰河刚擡起的膝盖又跪了下去,其实他下山一切都十分顺利且平常,没有丝毫不同之处,只不过是每晚入睡後都会被拉进梦中,那里一片荒芜,不管那个方位都看不到尽头,却会随着时间不停在他眼前呈现儿时的画面。
原以为只是陷入了某个梦魇兽的陷阱,传闻这种异兽好为人编织梦境,专食人的噩梦,像洛冰河这种从小日子过得就艰苦的孩子,最是它们爱下手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