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也跟着叹息。
「杜老爷平日里最是乐善好施,只可惜苍天不开眼,偏叫他也染了病。」
染病?
晏青棠深色深了几许。
她的目光追着那奇长无比的送葬队伍而去。
神识扫过,可见棺木之上缭绕着浓重的怨气,几乎化成实质般翻涌卷曲。
——他们绝不是单纯的病死。
……
暮色彻底降临,街道上冷清下来,路面在圆月的微光下显出了古旧的幽青色,满地黄纸时不时被风卷起,在半空中打了个旋,月光所不及之地,涌动着浓郁的墨色,依稀可见远处匍匐着的巨大山影,像极了森罗诡兽。
这简直是一条幽冥鬼道。
晏青棠和连亭并肩行在黑暗之中,一片沉默中,还是连亭率先打破了寂静。
「刚刚你……」
他的未尽之语被晏青棠打断。
晏青棠面上攀起一阵热意,在夜色的掩盖下并不明显,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什麽区别:「刚刚只是为了打探消息的无奈之举——你不用放在心上。」
连亭眼底的神采黯淡了一瞬,莫名的涌上来一阵失落,他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哦。」
气氛又重新凝固了下来,谁都没有在开口,二人闷头赶路,顺着黄纸撒过的痕迹,一路来到了一处宅院之前。
朱红色的大门气派无比,白色的布幡挂在正中的牌匾上,其上龙飞凤舞的镌刻着「杜府」二字。
「到了。」晏青棠出声,她鼻尖一皱,「好浓的血腥味。」
若那些人真的是染病而死,血腥气又怎麽会这般重?甚至距离人死已经过去了数日,还是经久不散的萦绕在空气中。
晏青棠眉头微微蹙起,和连亭先後翻过墙头。
杜府占地面积极广,府内分东西四阁,气派的楼台鳞次栉比的矗立着,许是丧仪尚未结束,满院白幡尚未撤去,被风吹的时而飘忽而起,像是站了满院鬼影。
送葬的队伍还未回来,杜府之中只零星剩了几个守家的小厮,晏青棠侧耳听了听,见其脚步沉重气息浑浊,却是凡人无疑。
但二人也不敢掉以轻心,敛息隐於夜色之中。
那几个小厮聚在门楼里,喝了些酒,声音便渐渐大了起来。
「死了,都死了。」有人喃喃道,声音中夹杂着浓烈的恐惧,「我从来没有见过那麽多血——呕!」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的乾呕起来。
另一人像是被他这话勾起了记忆一般,整个人抖成了糠筛,他的脸有些神经质的抽动着,忽然喝道:「有鬼!」
低沉的喝声将其馀人都吓了一跳,紧张的左右看了一圈:「你说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