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戍解释道:“要不等他方便的时候,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不用了。”姬煜翔抿了抿唇,“你只管告诉他,圣诞节那天请他无论如何抽出一天时间,他姐姐想他了。”
关上手机,周戍回到办公室,交上这些天收集的材料。
“白总,西边回来消息,项目负责人已经移民,这条线也断了。”周助理沮丧地说:“现在除了华东和华中的五个项目查到了部分证人和假账,其他地区都石沉大海。可这点证据根本动摇不了他,要不再多给些时间?”
王东远比他们想的狡猾,连续两周的调查取证,反倒证明了他的清白。
“等不了了,他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调查他,只会把证据藏的更严。这样耗下去,少说几个月,多则十几年。到那时候,我可能已经……”白皓月翻阅着自己亲手整理的文档,几十条疑似与王东有关的疑点,每一条都是无关痛痒的小错,动不了他的根基。
但小错背後,往往是一张勾连缠绕的网,看似密不透风,只要找到线头,一牵即溃。
“我听说,他在职期间,部门下属离职率超出平均离职率三倍不止。”白皓月喃喃道。
“确实如此。”周戍掏出另一份报告,“这些人我们都调查过,一成跳到了竞对公司,一成待业或独自创业,三成去了中小型企业,其馀五成都离开了行业。”周戍皱起眉,“无论是在职的还是离职的,对他的评价都极好。”
“就查不到一点记录?”
周戍摇头:“我们私下申请了对最近离职人员的信息审查,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办公电脑上登录过微信。”
“……”
白皓月的声音缓慢,他躺在椅背里,连日熬夜,让他吐出每个字都像刀片割着嗓子:“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李总的电话和位置已经确认,他正带着一家人在加勒比海度假。”
白皓月看了眼表,正是加勒比海的下午,“把他的电话发给我,还有股权转让合同,一并发过来。”
周戍身子一僵,手里的资料迟迟没有递出去:“白总……你真的要把自己的公司抵押给李总吗?”
白皓月擡眸,目光坚定地伸出手:“给我。”
周戍咬紧牙关,生平第一次反驳了他。
“您之前说过,不管家族的事业多麽庞大,都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如今您把公司抵押给李总,无论将来能不能成事,您都再也没法从白氏脱身了。”
白皓月却笑道:“请问你还有什麽其他办法?”
周戍一怔,他知道白皓月没有轻蔑的意思。他们的年纪都不大,虽说名校毕业,事业有成,但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年,玩不过千年的狐狸。
白皓月比他更早清楚这一点,于是用最简单直白的利益换时间。
但这个方法并不万全,他们的公司体量不大,按照行情最多换2-3%的白氏股权,即使搭上人情,将将够超过王东的持股,保不齐对方又能从哪里掏出钱。
他分明从白皓月的眼睛中看到了哀叹和不甘,但那些细小的情绪都被包裹在坚定不移的言语中,好像只是要送出一份普普通通的新年礼物。
周戍几乎脱口而出“让姬家那个儿子把股份借给你”。但他终究没有说,他不知道那个小子有没有这麽大度,可他知道,白皓月不会接受这个提案。
从周戍手里拿到了股权转让书,白皓月把人送走,独自窝进皮质座椅。
从他再次见到姬煜翔,他就想造一艘小船,船上的每一颗螺丝都是他亲手敲进去的,与姬家和白家没有一点关系。
无论哪一天,只要姬煜翔愿意,他就能载上他,一起漂泊到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如今这艘船总算能航行了,却不是被呼啸的洋流击翻,而是在这般风和日丽中,悄无声息的融入了白氏的巨轮。
白皓月没有时间叹息。
他再次点开微信,置顶的头像孤零零杵在那里。
最近的一条还是关于白皓瑾的照片。
姬煜翔已经很久没有回过。
放下手机,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扶着墙走到内室,就着牛奶吃了两片药。躺在床上,揉着太阳穴等待电话那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