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宸慌了神:“这根本就不可能,32能上四期就是因为它用量足够克制。别说3片,他多吃300片,顶多跟小时候那次一样。除非他……”
他们目光相接,恐慌在彼此眼中蔓延。
“他从未断过药?!”郑宸拍案而起:“十年啊,十年前他才多大,他不要命了?!”
姬煜翔茫然地睁大了双眼,他反手拽起周戍的衣领,几乎是吼出来:“你为什麽现在才说,之前那麽多次机会,如果早点说,就不会拖这麽多年。”
周戍:“他不让我们说。”
姬煜翔:“他不让说你就不说?!你们想让他死?!”
周戍的双目瞬然一颤,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瞪住了姬煜翔:“我想让他死?是你想让他死吧!你们家,你和你爸!”
姬煜翔猛地想起,前不久,周戍也是这样指着他的鼻子,说都是他们害了白皓月。
姬煜翔:“你究竟什麽意思?”
周戍的声音喑哑难听,他偏过头,自暴自弃地说:“白总身体一直不好,大学出差时就昏倒过几次,他不让我们说,找了外省的专家来家里坐诊,输液打针吃药也都在家里。因为不算频繁,我们就没管过。”
“但是後来,他越来越严重,我们劝他休息,他很抵触。没办法,我们就趁他病倒偷偷把人送到外省的封闭式医院里去。”
“按医嘱,他每次至少要住院一两个月,但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是待不住,人一醒就偷跑回来。不是去公司处理工作,就是在等人。”
“前几年他姐姐偶尔会来,这一两年,一个来看他的人都没有了,我真搞不懂他为什麽偏要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分明瞪着姬煜翔:“这些你爸是知道的,他们曾经在外省见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把公司推给了白总。”
“那时候的白氏内忧外患,需要投入极大的心力。你爸不是不清楚,但他管不了,所以把烂摊子丢给别人。可老板也才刚毕业,他能有什麽办法,只能把自己的公司卖了。”
“被收购那天,我们几个人刚熬完几个大夜,亲手把一手创办的公司以极低的价格抵押给李董,以换取对方手里的一点点白氏股份。他对每个人都做出了补偿,就连自己那份也悉数分给我们,自己什麽也没留。”
“当天下午,他特意请了假,我以为他要休息,结果他熬了一锅汤,让我把他送到京医大门口去。”
“当时已经很晚了,他叫我不要等他,可第二天他就生了病,在公司里昏倒了,他给我们打视频交代工作,还不让我们去看他。我去给他送文件的时候,他手上全是针眼儿。”
“我知道,他是去找你了……”
“再後来,他就下不了床了,我备好房车,想把他送到外省去……但是你,还是你,你总能逼他出去。平安夜那天,我们约好等他交接完工作就上楼接他,可上楼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了,再捡到的时候,他躺在路边儿,人都快冻成冰茬儿了!”
他喉结抖动,冷眼看向姬煜翔:“你们到底想怎麽样?一个逼他工作,一个逼他出门。他也是病人啊,能让你们这麽折腾?!”
姬煜翔的手悬在周戍的领口,想要再次攥紧却使不上力:“他……他没说过……”
周戍讥诮地扯了下嘴角:“因为你们没有问过,你们精力不够,你要先照顾你妈,再照顾你爸。如果家里再多一个病人,你就忙不过来了。所以你不问,就当他没事,让他自己活着。姬煜翔,你张口闭口就是家人,你真拿他当回事儿了吗!?”
周戍的话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能感到一阵剧痛,那种痛撕扯着五脏,将他的灵魂刨成两半。鲜血从灵魂深处往外涌,流淌成一条干涸的河……
“我……”姬煜翔张了张嘴,齿间干涸,发不出声音。
“现在不是相互推诿的时候!”郑宸及时挡在两人中间,“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病情随时会加重,现在的生命体征就都不作数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姬煜翔怆然地看向郑宸:“还有什麽办法?”
郑宸:“你先冷静,听我说。”
郑宸:“他现在不单单是自身疾病的问题,HL有靶向作用,不能与其他靶向药混用,唯一能做的就是骨髓移植,但按照他目前的状况,成功率不足三成。”
“不行!”姬煜翔眼皮抖动:“连我妈都有五成……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郑宸:“是啊,所以只能用最後一个办法——参加临床试验。”
周戍和姬煜翔同时擡起了双眸:“你说什麽?”
郑宸:“既然常规治疗都无法解决HL摄入问题,不如去试一试,更何况朱教授的研究方向本就是HL系统下的分支,说不定会有奇效。”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日期:“不过你要快一点,月底前,能开吗?他的病情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