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栩睁着眼说瞎话,道:“建国是我的绰号,我的梦想是保家卫国。”
周瑕笑了声,“你家人都死光了,你没家了。”
桑栩望着他,道:“但我有您,有您在,我的家就在。”
周瑕:“……”
这不明生物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有点复杂。
半晌之後,周瑕摸了摸他的发顶,道:“出发吧,戴上为夫的傩面。”
说完,周瑕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家夥一消失,孟婆棺里又响起滋啦滋啦的挠棺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桑栩从布包里取出周瑕的骨灰盒,打开盖子。借着幽幽烛光,古朴的傩面静静搁在骨灰上,有种古老而绮丽的美感。他取出傩面,戴上脸颊。
眼前倏忽一暗,所有光线瞬时扭曲。
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人。
他的面前,全是人。
……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影子。
密密麻麻的黑影充斥了洞穴,摩肩擦踵。桑栩立刻发现,这些黑影的轮廓神似地上的鬼门村人。但不知道是他没戴眼镜,还是傩面保护了他的视野,他无法看清楚这些黑影的容貌,只能看一个大致的轮廓。许多黑影的轮廓十分诡异,根本不像是人。
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依然隐隐作痛,但在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戴着傩面沉默前行,黑影们似乎对他没有兴趣。他尽量走黑影少的地方,而对于那种轮廓极度古怪的黑影,他根本不敢靠近。
很快,他竟然找回了鬼门关的关口。只是大门已经紧紧阖上,根本打不开了。这门估计只能从外面开,他低头看脚印,发现了三行脚印,各自蔓延向不同的方向。
他摘下傩面,戴上眼镜。三行脚印都不同,一行明显浅一些,大概是沈知棠。一行一浅一深,大概是崴了脚的叶新。还有一行更深更大许多,大概是体型最魁梧的韩饶。
这地方单打独斗死亡概率很高,虽然现在有了周瑕的帮助,桑栩想着还是稳点好。他习惯了做两手准备,毕竟如果周瑕靠不住了,还能靠靠队友。
这三人走了不同的方向,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他该去找谁呢?
想了想,他选择了韩饶。
顺着韩饶的脚印走出几步,他突然发现有一行十分浅的小脚印跟上了韩饶的脚印。
这小脚印只有半个,像有人踮着脚跟踪韩饶似的。韩绕的脚印一直流畅地向前延续,没有中断,他显然没有发现身後的异状。
桑栩:“……”
队友遇到如此危险的事,作为一个坚守底线的人,他心中立刻就有了决定。
——他选择了另一行脚印,转而去找沈知棠。
趋利避害,就是他的底线!
顺着脚印走,到了剥衣亭的石碑,前方豁然开朗,赫然有许多矗立在深渊中的高耸亭台。亭台中挂了许多破旧衣服……不对,桑栩仔细一看,感觉不像是衣服,那质感,像是风干的人皮。
每座亭台中央都停了一座石棺,亭台之间用绳梯道相连。极目望去,许多绳梯道已经腐朽。
与桑栩间隔三座亭台之外,沈知棠擎着一盏烛火,正登上一个最大的亭台。
那座亭台与其他亭台不同,上面没有挂人皮,只放了一座石头棺椁。
桑栩正要过去,忽然看见一个身影冷不丁地从沈知棠前方的柱子後面走出。那影子身形高大魁梧,正是韩饶。沈知棠看起来并不惊讶,看来他们早了桑栩一步会合。
看见韩饶,桑栩止住了步子,立刻熄了手里的蜡烛,躲在一根石柱後面。
韩饶後面应该还跟了东西,那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