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层楼,到地下二层。走廊里十分泥泞,不知名的肉瘤长得到处都是,几乎没有地方下脚。裸露的血管犹如藤蔓,缠在柱子上。除了这些胙肉,这里的格局和地上的一模一样,房门上的门牌号全是2打头。
周瑕走到楼道口就不走了,大家也都停下。衆人贴着墙角,缓缓伸头望出去。发现走廊深处,大概是207的位置,有个人躺在地上,半截身子没入了房间,看不清楚。那人一直在用对讲机求救,大概是腿受伤了,没办法行动。
他看见楼道口出现手电筒光,欣喜地往外爬了几寸,“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方兰则小声问:“要救吗?”
异乡人的准则是自扫门前雪,不做多馀的事。不能怪他们太自私,实在是因为梦境里过于诡异凶险,不多管闲事是规避风险的重要手段。
“我的建议是算了,”郑石头说,“老秦家的人以不择手段闻名,救了他别被反阴一口。”
方兰则狗腿地看向周瑕,“我听老祖宗的。”
周瑕说:“算了,正事要紧。”
大家正要离开,又听见那人气喘吁吁地说:“我知道……桑家遗物……在哪里……”
衆人顿住了脚步。
周瑕把闻渊拽过来,说:“看看,他撒谎没有?”
闻渊灰色的眼眸凝视了走廊深处半晌,说:“没有。”
桑栩微微低叹,这下不救也得救了。
仍是周瑕打头,衆人排成一列进入走廊,他们的队形仍然是方兰则在前,郑石头随後,然後是桑栩和闻渊。
周围全是肉瘤,好些胙肉已经连成一片,把走廊挤得狭窄逼仄。虽然这些肉有补天丹的清香,但衆人仍是十分警惕,能不挨上就不挨上。周瑕好几次回头问:“後面的人跟上没有。”
桑栩说:“跟上了。”
闻渊没回答。
但周瑕还是继续往前走了。
仅仅几步路的路程,几人走了快十分钟,终于到了那人跟前。周瑕用手电照着,衆人围过来一看,发现207这个房间已经完全被胙肉塞满,求救之人躺在地上,下半身陷在肉里。
“谢谢你们来救我,”这人很激动,“我叫郭宏建,是秦氏集团的异乡人。”
“你刚刚说桑家的遗物。”周瑕端详他。
郭宏建顿了顿,打量了衆人一番,说:“你们也是五姓异乡人?”
“我们周家的,”周瑕说,“桑家遗物在哪儿?”
“抱歉,恕我现在不能直接告诉您。”郭宏建说,“您把我救出来,我保证如实奉告。”
这人倒是谨慎,周瑕哼了声,在周围看了看,确认没有危险,指挥周氏几个异乡人道:“把他挖出来吧。”
得亏郑石头带了折叠铲,要不然真不知道怎麽挖。几人有的用匕首,有的用铲子,吭哧吭哧把房间里的胙肉挖出来。这肉一铲下去,鲜血四溅,补天丹的清香更为浓郁了。大夥儿馋得口水直流,差点要凑上去舔,周瑕一人给了一个大耳刮子,他们才清醒过来。桑栩倒还好,主要是因为他早早戴起了口罩。
这香味惑人心神,桑栩给衆人都发了个N95口罩。
除了周瑕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坐着,剩馀四人勤奋挖肉,片刻不歇。挖了半天,房间里凹下去一个大坑。郑石头很奇怪,问:“哥们儿你腿呢?怎麽没看着?”
他小心翼翼地挖郭宏建的身体下面,把胙肉清出去,衆人凑过头来一看,都傻眼了。
“怎麽了?”郭宏建低着头想往下看,“怎麽回事?”
周瑕突然出手,单手把他摁住。周瑕力量很强,桑栩是亲身领教过的,那一只手跟铁钳子似的,郭宏建被他摁得起不来身。
胙肉里根本没有郭宏建的腿。换句话说,郭宏建的两条腿已经被胙肉同化,被他们给挖出去了。
桑栩掀开郭宏建的衣服,衆人看见,他的胸部以下都已经成了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