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一声,景昭不自觉地双手交叉,环住自己:“你们不觉得很冷吗?”他左顾右看,寻找着什麽“是空调没开吗?”
梅鹤峦在他眼前晃了晃,引着景昭的视线往他的身後瞧去。
景昭这才发现,自己身後的窗户边下就是一排白色的暖气片。他哂笑了一声,垂下头,捂住鼻子,又打了个喷嚏:“怎麽突然就降雪了,冻死我了。”
梅鹤峦向前走了一步,温暖修长的手指贴在景昭额头上,而後又确认性地拉住景昭的手腕,按了脉搏:“寒邪侵袭人体,卫阳被郁不能温煦肌表,故而畏寒怕冷。”
景昭瞪了他一眼:“说人话。”
梅鹤峦温和地笑着回应:“恶寒发热,头痛身疼,俗称感冒发烧。”
景昭翻了个白眼,一拳甩出去,佯装要胖揍这个咬文嚼字之人。只是刚醒过来还不觉得有什麽,光着急看大哥了。刚才突然感觉到冷,现在疼痛也找上门了,因此手脚略微软弱无力,加以没用真功夫,一下子被梅鹤峦制住了。
梅鹤峦就这样擒住景昭的双手,与景昭紧紧地挨在一起,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景昭甚至能感觉到梅鹤峦缓缓呼吸流动的热气。两人彼此打量着对方的眼睛,逐渐沦陷于一汪汪深不见底的海洋。
“咳咳”恰在此时,景珉适时地咳了两声。大哥一向不善于弄虚作假,以至于咳嗽声假得连两岁幼童都能识别出来。
“可以给我倒杯水吗?”景珉转过头,看着景昭。那双眼睛实在是蕴含太多的情感,弱不禁风的脆弱,恨己不得的哀愁以及故作矜持的疏离。
其中,袒露最浓的正是第一种情绪,莫名地让景昭联想到窗外白雪下的纹印,只是遭受一丁点的灼热,就会融化于水中,迅速地消失踪影。
景昭不敢细看那一双眼睛,他指了指桌上的养生粥,转移话题:“这不是有粥吗?”
景珉勾着头沉默不语。
景昭出了病房,寻找饮水机,好接热水。
他一出门,屋里就开始出现了刀光剑影,当然是眼神上的。
“你不是景昭的未婚夫。”
“哦?大哥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吗?”梅鹤峦佯装无辜,避免自证。
“景昭不喜欢你。”看起来景昭已经找到了两人的破绽,显得斩钉截铁,胸有成竹。实际上,他只是依靠直觉。
“大哥知道景昭喜欢人是什麽样子吗?”梅鹤峦有些疑惑,嘴角微微下撇,一副不满的样子:“可是他明明说我是他的初恋啊。之前从来没喜欢过人。”
胸中突然有一股突如其来的隐痛,无法经受且难以避免的痛苦直直地从天而降,把他压在乱石之下,马上要窒息了过去。景珉的眼睛已经开始失去焦距,显现出几分迷离。
梅鹤峦装模作样的表演了两下,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景珉,却发现对方痛苦到极致的样子,慌忙走上前,试图挽回,说些什麽,宽慰景珉。
“大哥,来喝水吧。”景昭推开门进来,“太烫了,我给你吹吹啊。”
“不用了,拿过来吧。”景珉冷声道。说罢,从景昭手里接过热水,毫不犹豫地喝了起来。喉咙被烫得有些发疼,口腔好像肿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嘶哑。然而他却面不改色,不以为意。
梅鹤峦看着景珉恢复正常,一把把景昭拉出病房,拽到了少有人来的楼梯,淡淡地开口道:“你答应和我结婚了。”
景昭揉了揉头发,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结婚是我们的共同目标,然而现如今前行的道路上出现了点困难与危机。”梅鹤峦顿了顿,严肃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想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三个兄弟。”
“你想了解什麽?”
“你实话跟我说,为什麽你的三个兄弟都对你结婚这件事抵触这麽强烈?”梅鹤峦盯着景昭的眼睛,等待着他的解释。从昨天遇见三个人开始,他就隐隐约约觉得三人对他有着不约而同的敌对情绪。从小到大,他还没这麽被嫌弃过。他有一点点猜测,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出在这个身份上——景昭未婚夫。
景昭扶了扶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啓齿:“我吧,小时候有点讨好型人格,还有点圣父倾向,所以给予大家很多温暖与支持。虽然说起来有点狗血,还有点自恋,我怀疑可能是因为这个吧,他们不习惯我的离开?”
“你怎麽一套一套的?这些词都是你从公衆号学来的吗?另外,我合理怀疑你是不是下载什麽盗版软件。”
景昭翻了个白眼:“我中学的时候曾经研究过心理学,看了几十本相关书籍。”
梅鹤峦陷入无边的沉默。良久,他开口了:“所以说……你是所谓的万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