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梦中爱上你
那夜的寂静,如同深渊吞噬着一切声响,萨麦尔辗转反侧于床榻之上,直至晨曦初露,仍未合眼。月光,那本该温柔抚慰的银纱,却因他内心的汹涌波澜,幻化为吃人的红月,斑驳陆离地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擡眼即见的天花板上,总有一个幽深的黑影,在无声地游荡,与他的恐惧和焦虑共鸣。
天刚刚亮,萨麦尔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勉强支撑着疲惫的身躯,早早起身去帮忙着准备早餐。餐厅里,偶遇同样面带倦容的岑崇,心中不由得一紧,却也只能强作镇定,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先生。”他轻声唤道。岑崇随意地应了一声,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满脸憔悴,好似一夜未眠。
“先生,这张银行卡请您收下。”不管发生了什麽事,萨麦尔还是要把钱给了,鼓起勇气,将手中的卡递上,“这是我所能偿还的,您资助我读书的费用的一部分。抱歉,目前我只能做到这些。”
岑崇却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自愿抚养你,无需偿还。家中亦不缺这些。”言罢,他转而问道:“早餐准备好了吗?能否麻烦你为我端一份来?”
“当然,先生。”萨麦尔应承着,心中却五味杂陈。他刚要转身离开,岑崇又似不经意地问起:“今天怎麽起这麽早?”
“被子需换洗了,打算趁早将房间打扫一番。”萨麦尔的回答中带着一丝无奈,说得滴水不漏。
没过多久,南厅那座复古的落地大钟,连敲八声,宣告着时间。岑溪知刚上完晚班从医院赶回来,大哥同刚起床的岑寄语一起来到餐厅吃早饭。萨麦尔依次将碟子端到桌上。
“谢谢萨萨!”岑寂语的声音清脆悦耳,看起来精气神十足。萨麦尔微笑着为他拉开凳子,心中稍感宽慰。
“爸。”岑御文在喝完最後一口粥後开口,“咱妈今年过寿,是不是得大办一场?”
此言一出,萨麦尔的心猛地一紧,他偷偷观察着岑崇的反应,昨夜那场激烈的争执仿佛仍在耳畔回响,令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老爸,你这可不能再单独带妈妈出去旅游过二人世界了,外公外婆肯定会让聚餐的。”
“对呀,妈妈怎麽今天还没起来。”
岑崇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辨,眉头紧锁,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过了许久,他才迟疑地开口:“你们妈妈她……昨夜生病送到医院去了。”
此言一出,餐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岑溪知撂下筷子,迅速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什麽?!在哪家医院?你怎麽不早告诉我!”行事带着焦急。
岑崇的回答显得有些不耐烦:“不在你那家医院。”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隐瞒着什麽。
“昨晚也没听到动静啊,爸,你怎麽不跟我说?”岑御文挺直了背,声音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也没听到。。。。。。”岑寂语跟着附和,揪着桌布的一角,眼神在衆人之间徘徊不定,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不轻。
“老毛病了,你们也知道……”岑崇焦躁地掏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最近天气一直不好,本来就有点感冒。昨晚严重带起老毛病就上医院了。。。。。。”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们啊!”岑御文显然无法理解父亲的隐瞒之举。岑溪知也收起了手机,蹙眉透露出不满:“哪家医院?我们一起去看她。”
岑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早上医院来了电话,她还没醒。”
“妈妈的老毛病不是偏头痛吗?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严重了?”岑溪知简直难以置信。
“好了!别吵了!”岑崇被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医生说没事,好好休息一阵就好了。等她的感冒好了,偏头痛自然会缓解一些。”
“至于去看她的事……”岑崇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等医院通知我,她感觉舒服些再去。别担心,我已经请了两个专业的看护。”
然而,岑溪知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爸,你真是的……年纪越大越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萨麦尔默默地旁观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昨晚的争执竟然让许芝气得住院了。而岑崇在这里打着圆场,显然是不想破坏当前的家庭氛围。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岑寂语身上——那个平日里总是无忧无虑丶充满活力的少年此刻却耷拉着脑袋,满脸沮丧和不安。
“没事的……”萨麦尔轻轻地拍了拍岑寂语的手背,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安慰着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岑崇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寂语,你今年大二了吧……”
岑寂语乖乖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