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手人寰
自那以後,家中的秘密层层叠加,氛围愈发诡谲莫测。老宅总在暗处发出窸窣响动,像是青砖缝里渗出的叹息。
岑寂语与萨麦尔会面的频率骤然增加,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无论是晨曦初露的清晨,还是暮色沉沉的黄昏,岑寂语总是会不自觉地走向萨麦尔的卧室。他脚步轻缓,怕惊扰了什麽,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急切。只有站在萨麦尔的身旁,感受到他那沉稳而冷冽的气息,岑寂语的心才会稍稍安定下来。
蝉鸣焦躁的午後,庄园爬满凌霄花的院墙在烈日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岑寂语赤脚蜷在紫藤花架下的藤椅里,指尖缠绕着萨麦尔浅金的发梢。"萨萨,萨萨!"他忽然将脸埋进对方带着雪松气息的衣襟,裤腿扫过满地凋零的蓝楹花。
萨麦尔紫色的瞳孔泛起涟漪,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岑寂语单薄的脊背:"你最近为什麽总粘着我?"
"难道你不喜欢?"他仰起脸时,睫毛在瓷白肌肤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他喉结微动,薄唇勾出摄人心魄的弧度:"没有,很喜欢。"话音未落,檐角风铃无风自响,惊起樟树上栖息的小鸟。
医院西门外,李道士拂尘上的马尾毛被汗水浸得发亮。当他看见岑崇从医院方向走来时,手忙脚乱地将写着"铁口直断"的布幡往榆木箱里塞,黄铜罗盘在烈日下闪过诡谲的光。
"今天怎麽走这麽早?"岑崇的皮鞋碾过枯叶,停在算命摊前投下浓重阴影。
李道士用灰布帕子抹着脖颈汗珠:"哎!我与这地缘分已尽,该往别处去了。。。。。。"
"道长留步!"岑崇擡手拦住去路,铂金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刃般的寒芒,"寒舍近来多生异状,想请您观观风水。"
跨过岑宅门槛时,李道士拈着山羊胡在回廊间逡巡,桃木剑尖扫过雕花窗棂上凝结的露珠——分明是正午时分。当罗盘指针在萨麦尔的卧房疯狂旋转时,老道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住岑崇衣袖:"此乃至阴邪祟,需尽快处置!"
岑崇听这话一惊,更加确信萨麦尔不详之事,被李道士连绵不绝的催促声搅得心神不宁,终于找了个间隙,急切地敦促岑御文加快行动的步伐。
就在许芝生日的前夕,岑御文决定采取行动了。
在那间宽敞而略显冷清的办公室里,岑御文轻轻按下了手机上的拨号键,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萨麦尔略带疑惑的声音:“大哥,我今天休假在家呢,是工作上有什麽急事吗?”
岑御文轻轻一笑,嗓音中带着几分温和与神秘:“不,不是工作上的事,而是想请你帮个小忙。妈妈以前特别迷恋一家中餐馆的药汤,但那家店不提供外卖服务。她今日想吃,你能不能跑一趟,打包一份送到医院去?”
萨麦尔闻言,立刻爽快地答应了:“好的,你把那家餐馆的地址和夫人的病房号发给我吧。”
岑御文点了点头,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补充道:“对了,岑寂语在你身边吗?我有点事情需要和他说。”
萨麦尔转头看向一旁的岑寂语,後者正悠闲地翻看着手中的杂志。他原本还打算邀请岑寂语一同前往,没想到岑御文会主动提及他。于是,萨麦尔将手机递给了岑寂语。
岑御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在酝酿着什麽。随後,他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才缓缓开口对岑寂语吩咐了一番。当手机重新递回到萨麦尔手中时,岑寂语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萨萨,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萨麦尔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他独自驱车前往了那家远近闻名的中餐馆,按照岑御文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碗许芝最爱的药汤。餐馆的老板娘热情地为他打包好,还特意叮嘱了几句关于药汤的保存和食用方法。
到了医院,他轻轻地敲了敲病房的门,发现平日里总是陪伴在侧的先生今日并不在许芝夫人的身边看护。
“夫人,夫人?您醒着吗?”萨麦尔轻声呼唤着,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他走进病房,只见许芝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对他的问候没有丝毫的反应。
萨麦尔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轻声说道:“夫人,我把您要的药汤带来了。”说着,他将手中的保温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静止不动的许芝突然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愤怒:“你过来干嘛?是想害死我吗!”
萨麦尔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颤:“不是您要喝药汤吗?大哥说您特别喜欢这家餐馆的药汤……”
“谁说的?!你是不是想毒死我?”许芝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手指更是狠狠地掐住了萨麦尔的手腕。
萨麦尔疼得脸色都变了,他试图挣脱许芝的束缚:“夫人,您误会了!真的是大哥让我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