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为欢踩着地上零落的枯木枝,垂下眼。
今日是庶妹的生辰。
谢为欢想起有一年母亲重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治不好。她心中忧虑母亲,想与父亲去佛寺里为母亲求个平安。可那时父亲总是以公务繁忙为由,说自己抽不开身。
若她没有记错,当年要去的佛庙,距谢家不过一刻钟的脚程。而今日庶妹生辰,父亲却向衙上告了假、特意抽出一日时间来,陪着庶母与庶妹来到这离谢家甚远的国恩寺。
说不羡慕、不难过,那定然是假的。
树枝上似有积霜,冷风簌簌一吹,霜粒子便飞扑扑落下来,坠在少女微颤的眼睫上。
“夫人,我们要不要前去打声招呼?”
谢为欢目光顿住,片刻之后,摇摇头。
此情此景,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狼狈不堪的局外人,一时竟不大敢上前去与父亲相认。
她害怕与他们撞见。
在此不远处,有一座废弃了的凉亭。
“我乏了,去凉亭里歇会儿罢。”
见她这么说,玉霜也只好低低地应了一声。她随着夫人走至凉亭里,亭前恰好有一棵粗壮的树。谢为欢伸出手、拉着玉霜坐下来,山风徐徐,她有几分局促不安地躲在树干之后,偷偷观察着山腰那边的动向。
避开他们,等他们下了山,自己再上去吧。
谢为欢如是想。
山间时有幽冷的寒风,她缩着瘦小的身子,坐在废弃的凉亭里。每当冷风一袭来,她便冻得直提欢领。没一阵儿,谢为欢的脸颊便被风吹得红透了,一双耳朵也通红通红,好似用刀轻轻一切,这一对儿便要如此掉下来。
夫人都在这里一言不发地受冻,玉霜见状,更是不敢多言,也陪着她在这凉亭间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她将要待不住的时候,那一行人终于自半山腰走下山。
见他们走过来,谢为欢攥紧了玉霜的袖子,侧了侧身。
即便相隔甚远,可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她的双肩还是忍不住地颤了颤。
耳边飘来庶妹欢喜的声音:
“阿爹,阿娘,方才女儿在国恩寺许的愿,当真都能实现吗?”
“那是自然。神佛在上,心诚则灵。这国恩寺的神灵们一定会保佑我们绫儿平安健康,再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父亲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庶妹的脑袋。后者眯着眼,笑得一脸娇俏与满足。
“阿爹,女儿晚上想去放河灯,你与阿娘陪陪女儿,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一行人的声音终于飘远了。
谢为欢盯着镜旁烛火,像是被这亮光灼痛了眼,闭目时仍能看到清楚的光晕。
商陆。
似是提到这个名字,便能看到那日烈烈风中,她奋力击进一球后,力竭坠马时所看到的人。
冷面阎罗似的少年将军自远处奔她而来。
长剑铁骑,墨发白衣,寒光自他腰间佩剑上刺痛了她的双眼,已然濒临坠落的她避开了男人伸来的掌,腰身一拧,径直坠了下去。
在她彻底坠落之前,那双自来凌厉漠然的瞳孔似是终于有了几分别的情绪,只是太快,她不曾看清。
只记得那双眼眸,沉得像是要将她吞下去。
放开她一一
这三个字,她同他说了无数遍。
松软的床榻微微陷落,谢为欢被商陆压在榻上,手腕被他牢牢攥住,火辣辣地疼。
与五年前一样,她依旧无力反抗,依旧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布。
商陆仿若下一刻就能侵占她的一切。
她若是反抗,便会遭到更凶狠的折磨。
“欢儿……”他咬住她的耳垂,低语呢喃,“既然这药是你下的,自然要由你来解。”
第62章第62章
殿内漆黑一片,耳畔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回荡在殿内,呼啸的风声残忍地掠过树梢,如猛兽咆哮。
男人再次不顾一切地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话落在她的耳中,谢为欢猛地抬眼望向他,这时她才瞧清了男人眼底炙热的欲念,原来对方并不是没有中药,而是忍着,来到长秋殿。
他竟想要她来当做解药!
她掀开眼皮,瞪着他,“商陆,你还是同五年前一样,让我恶心,我恨你。”
女子的原本柔和的眸子因愤怒而一点点冷下去,就像是一只刺猬,竖起满身的刺。
不容他触碰半分。
晨光熹微一层,落在少女如透白的肌肤上。她的眸光纯澈干净,看上去分外……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