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围绕着洛念的鬼蝶感受到主人的思绪,纷纷扇动着翅膀落低,伏到夜鬼身上。
季清礼回过神,语气冷淡地放出一个炸弹:“它是我召来的。”
夜鬼是他召来的。
不论修士凡人,凡肉身之体,召唤夜鬼都只有一个方法,便是像鞠咏诗那般,在阴盛格局内以己献祭。即便如此,成功概率也只有三成罢了。
但夜鬼与夜鬼之间,却是可以直接传召的。
也就是说。。。。。。
洛念不说话,季清礼的心沉了沉。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便也能看见她蹙起的眉头。
即便故作轻松,他心中最怕的从始至终都是失去她。再度开口,连声音都带着些不自知的颤:“害怕了?”
“没有。”
闻言,季清礼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洛念鼻息叹出热气,鬼蝶顷刻消失,夜鬼尸体随之消散,唯留点点星光和碎裂的羽翅飘散空中。
为他清理完现场,她不慌不忙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盏药瓶。
微光里,她拽过他的一只手,倒出一颗丹给他:“但我很生气,所以你服毒自尽吧。”
这完全是洛念的作风。
在别人面前一直装乖,可她本就是个爱憎分明丶心狠至极的人。
她不允许有人伤害她在乎的人,更不允许自己在乎的人欺她瞒她。
“好。”
豪没犹豫地,季清礼将手放至唇边,仰头吞了下去。
“师兄,在你死之前,”洛念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已经宣判他必死的结局,语调放软,如同夹着蜜糖的砒霜:“能先和我说说你和夜鬼的瓜葛吗?”
如果季清礼是夜鬼,从她布下灵透的刹那开始,她就应该有所察觉。
无数相处时光里,稍有不对她就该感受到。
洛念已经是世间仅剩的魂师,继承了最为纯正的血脉,传袭甚至超越了父亲的能力。正是因为忌惮魂师的力量,万年以来,魂师暗地里被赶尽杀绝,越来越少。
季清礼尚需开天眼才能窥见虚实,洛念眨眨眼睛就能看出不对。
可他确实是人没错。
人又怎麽能安然无恙地在层层加护的地方召唤夜鬼呢?
季清礼直起身,俯身牵起洛念垂在身侧的手:“在你不记得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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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羽派规模宏大,可对于洛念来说,只有後山是最熟悉之地。
後山就像锋芒险地间一隅桃源。
只有在这里,洛昭才会卸下满身疲惫,允许自己短暂地喘息。也只有在这里,洛念才能称呼洛息为母亲。
这里还有年迈的守山人,对她极好,总能将最普通不过的菌子做出各种花样。
富丽堂皇的名门望派後,最不恢宏的山林间,这些人为她编制了一场幸福的美梦。
而在这场梦刚开始时,季清礼曾匆匆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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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礼人生的记忆,起始于一场寒冬,一个人。
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蜷缩在墙角,衣履单薄,瑟瑟发抖,艰难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