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特意在原图上圈了个红色的圈,重新发了出来。
温柠的目光,被那个红圈里的人物吸引——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儿,因为离得远,五官不是很清楚。
她就站在跑道外面,盯着跑道上的不知什麽人……
温柠的心跳发促:她看了好久,总觉得那个女孩儿,和某个人的身形轮廓,很像。
群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最早发照片的男同学说话了:“你们光惦记着冷老师,就不记着这美女是冷老师表妹了吗?”
终于有人发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记着我记着!这小美女还给咱们班当过督导员来着。叫文什麽来着?”
“文柠?文檬?”
“柠檬?还哈密瓜呢!”
“人家叫文橙。”
“我就记着她的名跟咱们学委可像呢来着……”
“咚!”
温柠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上顿时多了一道裂痕。
那道裂痕,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昭示着某种强烈的不踏实感——
原来,她和文橙,真的早就认识了。
她怎麽,就把她给忘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温柠都神思不属。
她不止一次想要给文橙打电话,问问当年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麽,後来又怎样了。
每一次想要打电话的冲动,都被她强按了下去——
她是一个缺失了记忆的人,就算文橙好心告诉她当年发生过什麽,她自己根本什麽都没有想起来,这又算怎麽回事呢?
也许,在结束了和韩子明的男女朋友关系之後,文橙早就开始了属于她自己的新的人生。何必去打扰人家的正常生活呢?
对于自己缺失了记忆的原因,温柠越来越有了一种不安。
她百度了“人为什麽会失去记忆”,搜索出来的结果让她更觉得不安:有说外力撞击或者车祸之後可能失忆的,有说脑袋里面长东西会失忆的,还有更刺激的,直接跳出来“脑瘤”俩字。
温柠是真明白了,怪不得段子说上网百度癌症起步。
连续几天温柠都过得浑浑噩噩,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文橙。
睡眠不足,导致温柠又瘦了好几斤。
对着镜子看着脖颈下更突出的锁骨,以及缺少血色的脸,温柠心想再这麽瘦下去,别人都得以为她真的病了。
早饭,温柠特意加了一个水煮蛋。一边剥鸡蛋,一边告诫自己可得好好吃饭加强营养。她还年轻,还得好好活着呢。
难得没有应付了事的早上,温柠坐在难得一用的餐桌旁,学着慢生活,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分分钟挣命似的忙碌。她打开手机,准备浏览一遍新闻,立刻被一条新闻吸引了:龚某某涉嫌贪污罪丶受贿罪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照片和名字,立刻让温柠确定,这个人就是她认识的,曾经的C大经济学院的院长。而温柠当年在C大,作为交换生到LSE留学的时候,就是拜他所赐,被取消了硕士学位,并且开除了学籍。
之前在英国LSE的事,温柠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除了她当年在C大的导师赵国达,恐怕没有人知道温柠究竟经历过什麽。
往事如风,早就消散在了流逝的岁月中。温柠自己都想要忘记的东西,今天却因为这位曾经的龚院长的突然落马,被掀了开来。
网络时代讯息传播速度飞快,不到一天的时候,赵国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柠以为他是来谈那套丛书的进展情况的,没想到老头开门见山就说:“你看到龚某某的新闻了吧?之前就有人一直在查你当年在LSE的事,想要为你翻案,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当年没有错。我已经跟C大经济学院的洪院长打了招呼,就借着C大院庆的契机,重新为你颁发硕士学位。你准备准备,校庆的时候来吧。”
说着,生怕温柠婉拒似的又说:“这是最好的机会。不只是为了你的名誉,也为了我的名誉,不许拒绝。”
温柠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老头去了首都,成为了能够影响国家决策的大专家,画风都变得硬朗强势了。不止这个,更让温柠措手不及的是,真的有这麽一个人,在为她当年的冤屈找证据翻案。她原本以为,那不过是老头这麽多年来为她的事奔走的托词。
C大每年有多少毕业生?经济学院有多少毕业生?就算她温柠是个特殊的,肄业的,她又不是国宝大熊猫,何德何能让一个陌生人为她做这种事?
想要查访五年前的事,还要证明些什麽,可不是说说那麽简单。
温柠都能想象得到,那个人是怎样费力地从各种纸质的丶电脑存储的资料中寻找到信息,怎样奔波于国内与国外,只为了找到当年的当事人,获得第一手的录音录像证明,又是怎样耗费心血地整理材料……TA可能碰了许多次壁,遭受过许多白眼,以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与不理解。
而且,所有TA做的这一切,都可能是无用功——
如果龚某某没有被查被抓,而是继续仕途顺畅一路高升,谁又敢丶又能更改当年龚某某做出的决定?
想到那个陌生人为自己付出的努力,温柠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感激。
她重又拨通了赵国达的电话:“老师,到时候我想见见那个为我翻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