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我想见她。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程大勇虽然很生气,但内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过了这麽久,他的气也消散了大半,再看到程悠悠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也就不忍苛责了:“人一辈子没有不犯错的,一时走了弯路也没什麽大不了的。爸爸年轻的时候,也做过错事。就是现在,爸爸都一把年纪了,你看你爷爷有时候还骂我呢!你才多大,知错就好,知道错了,就还有转圜的馀地,以後的路还长着呢!”
他已经准备好了长篇大论,想着借此机会指点女儿怎麽走出来,怎麽摆脱心结,怎麽迅速成熟起来,甚至想象着一直不怎麽靠谱的女儿经此一事就会长大了,以後能担起家里的産业。
程悠悠却在这时打断了他的幻想:“我想见她。”
“啊?”程大勇话说一半,嘴还张着。
他几乎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幻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麽?”
程悠悠把嘴唇都咬破了:“我说,我想见她。”
“你!——”程大勇猛地扬起巴掌。
程悠悠感觉到脸颊边生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程大勇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这一巴掌就怎麽都扇不下去了……
“啪!”程大勇最後一个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爸!”程悠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爸。
程大勇咬牙切齿:“家门不幸!我怎麽就生了你这麽个不省心的玩意儿!你在外面玩儿女人,你招惹谁不好你招惹她?”
程悠悠冤死了。
她根本就不是在“玩儿”,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和姐……裴小然谈恋爱的。
程大勇指着程悠悠,怒骂:“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窟窿!国内有的是女人不找,你偏找她!你找了她,让人家算计了,你差点儿把你的小命儿搭进去!现在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你还想找她?你找她干什麽?还想搅合到国外去吗?她现在是什麽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你现在和她……搞不好那就是外交争端!是要出人命的!”
程悠悠根本没想到这一层,有点儿听傻了。
程大勇恨恨的:“……格莱尼亚几十年前就和国内建交了,那可是欧洲第一批和国内建交的,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我们国家和他们国家的关系非比寻常,意味着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牵扯到上层的决策!不是你程悠悠多有能耐,是你的瞎折腾可能拉着你自己海油程家给你陪葬!你知不知道程家从明朝丶清朝一直到民国到今天,是怎麽做到几百年屹立不倒的?嗅觉!政治嗅觉懂不懂!”
程悠悠愣愣地看着他爹。
程大勇:“你知不知道程家从明朝丶清朝一直到民国到今天,是怎麽做到几百年屹立不倒的?嗅觉!政治嗅觉懂不懂!不是靠你的的自以为是和没脑子!你以为国与国之间是你们小丫头过家家吗?那都是博弈,都是看不见的博弈!别说你一个屁大点儿的人,就算是程家,整个程家,都可能因为你做错了事而搭进去!”
程大勇气急了,血往上涌,血压蹭蹭地都高了。
他闷声吞了两粒降压药,努力地平复情绪:“你要是想气死爷爷丶我还有你妈,就尽情地作妖!看我们还能活几天!”
“爸!”程悠悠心里难受极了。
她知道有些事自己欠思考,但是她不甘心这样,又怕真的惹得老爹犯病出事,内心被无助和无措充斥着。
程大勇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该发的不该发的脾气也都发了。他警告程悠悠:“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外面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你要是还知道心疼你妈,还在意你爷爷,就别给我作妖!记住了吗?”
程悠悠泪眼朦胧。
程大勇转身离去,摔上了门。
程悠悠哭了好一会儿,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她不是傻子。她的基因丶她从小到达的见识,决定了她的眼界;她所受的教育和认识的人,决定了她一旦想要调动脑子运转,没有什麽事是想不明白的。只是她本性单纯,又不习惯多动脑子罢了。
回忆与裴小然相识丶相恋以来的种种,其实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第一次见到和温柠同时出现的温萌萌的时候,看到那个小女孩儿的自来卷,以及和裴小然肖像的脸,尤其那个小女孩儿看到自己紧张兮兮的模样,就应该想到她可能与裴小然之间的关系。
以程悠悠的家境和身份,想要查裴小然的底细,并不是多难的事。但是她没有,她一直相信感情是纯粹的,她喜欢她的姐姐,就是喜欢姐姐这个人,与姐姐是什麽人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真的没有关系吗?
可是,她纯粹地将感情当做感情,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程悠悠抹了一把泪水,无法释怀裴小然对她的蒙骗——
裴小然,早在自己去街心公园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要回格莱尼亚了吧?
然而她什麽都不说。
还有那几个电话,没完没了的微信,就是来自请她回去的人吧?
她还是什麽都没有说。
至于後来关于格莱尼亚的那种牛排的故事……其实她有的是机会说出真相。她为什麽就不说?
不仅不说,还自私地和自己昏天黑地地过了三天那样的日子。
这算什麽?
补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