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无法无天的地方不会一直存在的,即使你要死,为什麽不等到它土崩瓦解的那一天之後呢。
你总要活得比自己恨的东西长才好。
即使你逃不出去,推翻不了它,在它崩塌的那一天,你至少也可以做个内应,哪怕放把火丶制造一些微小的混乱。总要做些什麽吧,叶如歌。
这世上的勇敢有很多种。昂首挺胸是勇敢,低头隐忍也是勇敢。毫无畏惧是勇敢,承认自己的恐惧丶想办法保全自己也是勇敢。
叶如歌,你已经从一个那麽怕死的人变成了一个不再怕死的人,那如果有更多的时间,你是不是也可以逐渐变成不害怕更多东西的人。
死并不可怕。但死一旦发生,就再没有回旋馀地了。所以你要不要,在寻死之前,再试试更多可能呢。
她突然抬头望向Gavin。这是她第一次敢於正视他。
我曾经想杀死他,但我失败了。我现在依旧很弱小。但如果我不断努力,多试几次呢。
他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喜欢我,所以我是有时间的。万事总是一回生,二回熟。就像那把枪一样,抱长了,慢慢也就知道怎麽控制了。
我要让他明正典刑。她直视着那双眼睛想。
*
Gavin已经在一旁站了很久了,渐渐有些不耐烦。这鸽子好像没见过太阳一样,盯着看。
他刚想上前把鸽子拎着去给她看其它地方,鸽子居然回头了。
而且,她在看着我。一双漂亮眼睛亮的像是在放光一样,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去死。
Gavin得意地扯了扯嘴角,果然她喜欢这个地方。看来之前置办这破房子还是有点儿用的,虽然空荡荡的无聊。
但是现在也不无聊了。这不是有只鸽子嘛。
*
是夜,如歌靠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天幕。Gavin这几天没回来,她难得能这麽自在。
这个地方的生活甚至已经可以称得上舒适。Gavin抓了几个他一手带大的亲兵放在门口,只交代要看住她别寻死,除此之外要什麽给什麽。
这个活儿和其它的工作比起来不知道要多少,於是亲兵们欢天喜地,连带着对她也很是客气。
领头的亲兵叫丹拓,二十出头的样子,比其它几个看起来年龄稍长,典型的东南亚人长相,一双黝黑熠亮的眼睛,很是机灵能干,Gavin平素最喜欢他。
这栋房子空的像没人住过,自然也没有厨具和食材。於是丹拓吩咐下属每次从营地领饭的时候多拿一份,他给如歌送进来。他英文不好,如歌不会M国语,两个人比比划划鸡同鸭讲,一番交涉下来如歌只看懂了让她吃饭的意思。
那就吃吧。人只要打算活着就得吃饭。如歌边吃边想,人是不是天生就要被很多东西要挟束缚,比如吃饭喝水和氧气。如果不想死,就得为此奔忙。
今天晚上的伙食里有一块小蛋糕,这令如歌很是惊讶。其实营地里一直有,但是Gavin不喜欢吃,所以一向跟着他蹭饭的如歌自然也从未见过。
丹拓给如歌拿来的这块似乎是这边特色的做法,有种豆蔻的香气,如歌以前没有吃过这种风味。
实际上,距离她上一次吃蛋糕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好像还是在她毕业答辩的时候,她们几个女生为了感谢老师,偷偷在宿舍做了几块小蛋糕带到答辩现场。
如歌的手艺不错,老师们都夸好吃,只有一位中年男老师自始至终没有动过他面前的那块。
答辩结束之後,男老师起身不好意思地说,「等下去接孩子,我看他们都说这个蛋糕好吃,我带走给女儿尝尝。」
如歌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很遥远,像许多古板且清贫的传统家庭一样,她很少和父亲说话,一旦开口也只是汇报学业。
但是在那一刻,如歌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明白了从小到大父亲开会或者出差後带回家的零食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在别的同事吃茶歇的时候,父亲给自己省下来的。
这是为数不多的,她感受到父女情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男性表达感情的方式和自己有如此大的不同。父亲把自己省下来的茶歇拿回家时,也并不会大张旗鼓告诉她是哪里来的,只是放在她桌子上。
他放下了,於是她就拿起来吃了。她只觉得这样的投喂如此正常。
直到亲眼看到的那一刻,她才明白重点从来不在於食物,而是一个父亲听到别人称赞零食时,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他的女儿会不会也爱吃。
这样的幽微情感,父亲从未说过,她也不懂。
想起这段往事让如歌睡不着。
如今她望着外面漆黑空旷的天幕,想这麽多年以来,自己到底都明白些什麽。
她好像从来都是浑浑噩噩活了这麽些年。
她是最传统的乖乖女,听话的,温驯的,却又是麻木的,无知的。
她不懂得别人,也不懂得自己,更不懂得人与人之间这些复杂幽微的感情。
她和父母的关系不近不远,上大学以来每周一个电话。她也没有谈过恋爱,平素只和女生朋友玩,还被骗到了这里。
她也不懂外面的世界。
在象牙塔里呆了这麽多年,她很擅长考试,却并不知道自己适合什麽样的工作。毕业在即,她手里有了几个offer,有教师有文员,都是随大流找到的,却也不知道自己想做哪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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