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翌日,你和伊莎贝拉便带着新兵前往陶帕,展开了为期一个月的野外集训。在这期间,你还倚仗自己作为“项目发起人”的身份谋了一点“私利”,只不过,受益对象并不是自己。
埃尔文先前的那匹马在耶格尔夺回战中含恨退役,他右臂的伤还没好全,加上公务繁重,无法抽身亲自前往陶帕村。出于私心,你参考布劳斯和伊莎贝拉提供的排名,选了综合能力最强的那匹战马,亲自训练,并时不时抽空带它回一趟兵团,好给这对新搭档一些彼此熟悉的时间。
战马是十分通人性的动物,你与自己的马搭档已有三年之久。也正因如此,它对你最近将精力集中在另一匹马身上倍感不满,不时给你甩个脾气刷一下存在感。
你对此表示理解,但也十分希望这位老搭档能多少注意一下场合,至少别在你和埃尔文独处的时候闹脾气。
然而它似乎并不愿意给你这个面子。
“啧!靠——!”
“不是!你赌气能不能挑挑时候啊老夥计!”
这天,忙里偷闲溜回托洛斯特的你,在总部驯马场接连三次差点被甩下马背後,终于绷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由于赶时间,你出门前连头发都没扎,被马这麽一颠,几缕发丝便从耳後散落,遮住了小半张脸。
听见身後的动静,埃尔文扯着缰绳半侧过身。正午明媚的阳光洒在你发间,让他一眼就望见了那散落于明红中的几缕银线。
深秋已至,但还没到下雪的季节,在一团流火中,他看到了这一年的第一抹霜雪。
轻甩缰绳,慢慢靠近,直到流火与霜雪都近在眼前,埃尔文才轻轻擡手,将你散落的头发撩至耳後。
手指划过耳畔,宛若微风拂面。万籁俱静,你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微醺的雨天,只不过这次,没了马车的遮挡,唇瓣上的温柔便显得更加明目张胆。
你忘了自己是怎麽告别的,或许是柔情蜜意後慌张的回避,或许是因为没眼力见的同僚突然出现,或许只是单纯到了时间……只记得自己非常不从容地锤了他一下,刚被梳理整齐的头发再度散落,刚好挡住脸上那团可疑的红晕。
“啧啧啧,”不知何时开始观望的米克行至埃尔文身边,望着你的背影不住咋舌,言语间颇有感慨,“都忙得焦头烂额了,还能抽出空来陪人家骑马……你这家夥,六年过去总算懂了点人情世故啊……”
“与战马磨合也是作战前必要的准备工作,她为此做了很多准备,怎麽说都不能浪费人家的心意。”埃尔文的视线一直追着你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颇有深意地看向米克,“别说我了,你最近好像也不轻松啊,每天不也都挤出时间出来陪纳拿巴‘散步’吗?”
“咳。”米克战术性地清了一下嗓子,“康复训练罢了。”
相互戏谑一番後,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大战在即,眼下的时光美好到有些虚幻,宛若一个在空中飘摇的五彩泡泡,似乎下一秒就会碎在风里。
在初现寒意的秋风中,埃尔文开啓了另一个话题。
“你确定要参与一个月後的作战吗?米克。”
“啧,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做什麽?”米克微侧过脸瞥了埃尔文一眼,不假思索地说,“希干希纳,那可是被巨人侵占了五年的地盘,我怎麽可能错过收复领地的瞬间。”
“即使我们没有能活着回来的把握,即使曾体会过死亡降临的恐惧,即使已经找到一生挚爱,你也能保证绝不後悔吗?”埃尔文又问道。
“嘶……你今天废话怎麽这麽多?”米克有些不耐烦,旋即从衣袋里拿出烟盒,从中抽了一根点燃。
“纳拿巴也会参与行动的,无论如何,我们的身份首先是士兵,死在战场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当然,我承认,我在面对死亡时依旧无法做到从容不迫,但若没有相应的觉悟,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加入调查兵团。”
“你一向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埃尔文,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比得过你。但无论眼里的东西是什麽,我们始终都和你看着同一个方向。”说着,米克向风中吐了一口烟圈。
“所以,在问别人之前不如先问问自己吧!你会因为尤娜放弃追寻了半生的梦想吗?又或者,那家夥会为了你放弃冲锋的机会,心甘情愿地守在家里,做你所谓的‘坚强的後盾’吗?”
向来寡言的好友竟破天荒地扮演起讲师的角色,埃尔文没有应声,只将垂下的左手轻轻空握着,像是要留住方才发丝滑过的触感。
850年,那是复杂而又矛盾的一年。蓦然回首,他好像已经走过漫长而紧凑的一生,又好像寻觅到了另一片使他流连忘返的景色。
但无论如何,他的梦想已经成为参天巨树,经时光与鲜血浇灌,即将奉上分量十足的果实。
他不会为了任何事而放弃。
他知道,你也是。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训练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新武器在日复一日的实验中成型,负伤的士兵们在逐渐痊愈,唯有对那管巨人化针剂的研究没有任何进展。
行程表被大大小小的事务排满,调查兵团在紧张与忙碌中度过了这最後的两个月。
晚秋的某一天,你和韩吉丶利威尔丶米克丶埃尔文等人一同前往米特拉斯,当你们先後走进会议室时,皮克西斯司令已经恭候多时。
玛利亚之墙夺还战,距那场作为一切抉择的开始,拨弄着生命之轮的命运之战——
还剩最後两天。
*
作者有话要说:
好怕下一节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