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陈嬿身着胡服,长发用发带束起,屈膝半蹲在地上。
“铮——”
琴弦嗡鸣的震颤与弯刀出鞘的破空声同时响起。
琴声清脆而空灵,琴弦上葱白的手指飞速翻动着,像是拨动了山谷中的摇铃。
胡服的女子像是一只展翅的鹤,飘逸地在空中旋转,弯刀并在手臂一侧,随着她身体的腾空留下一抹银色弧线,又迅速的消失在眼前。
清脆的琴声逐渐变得沉闷,那双手有力的在琴弦之间转换,像是擂动了千军万马中的战鼓。
弯刀横空劈下,破空声像利刃,为琴声撕开了一道裂口。
沉闷的琴声戛然而止。
珠帘後青衣的美人撞开珠帘,好似是被刀锋斩落的竹叶,旋转着落入胡服女子的怀抱。
弯刀凌空飞起,胡服女子单臂将怀中人托起,落下的弯刀稳稳地落在了青衣美人的手中。
于是胡服的刀客开始在竹林中起舞,竹叶纷飞,刀光乍起,翻转腾空时间或有墨色泼开,刀影丶叶影丶墨影,交相辉映。
当最後一片竹叶扫落,刀法的最後一式,也终于收尾。
“精彩绝伦。”许吟梅率先拍手称赞。
林迢迢面上红晕还未褪去,微微喘着气,向席间笑着谢礼。
与她相比,陈嬿就从容得多了,脸不红气不喘,利落地收刀回鞘。
温太後赞许道:“早听闻林才人的琴技名冠一方,如今一闻,果不虚传。”
林迢迢忙道:“迢迢愚钝,不过是先生教得好。”
“皇贵妃也尤其厉害,见到皇贵妃,我才明白何为‘巾帼不让须眉’。”
竟是温月楼主动开口称赞。
陈嬿有些意外,谦虚道:“温妹妹过誉了。”
路潇潇则在底下一直对着她们挤眉弄眼,活像抽了羊癫疯。
温太後看一眼温月楼,平静道:“看得出是精心准备过得,想来花了不少心血。先下去更衣吧。”
“嘶——”
林迢迢小心的拆下绑在胳膊上的束带,疼的轻轻哼了一声。
“怎麽了?”屏风後的陈嬿听见声音,就要过来。
林迢迢连忙後退一步,红云又一次烧到了脸上:“你先别过来!”
陈嬿的影子停在了屏风边缘。
林迢迢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
那身青色的长裙看着仙气飘飘,实际上很不方便动作,尤其是陈嬿抱着她的时候,很容易遮挡视线。
因此胳膊上的束带她今天捆的格外紧,没想到在激烈的动作里蹭伤了自己。
一圈细密的血珠在白皙的皮肤上浮现,格外刺眼。
不过倒没有看着那麽疼。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忙?都是女子,不懂得你有什麽可害羞的。”陈嬿碎碎叨叨的声音从屏风那边传来。
林迢迢突然觉得陈嬿的声音像是化作了小虫子,从胳膊上伤钻了进去,让本来不难受的伤口泛起了细细麻麻的痛和痒。
“……磨伤了,很痛。”林迢迢小声呢喃道。
陈嬿的影子立刻晃动了一下,又在将将要出来的时候停住了。
“我能过来吗?”她小心的问道。
明明刚刚抱怨了“都是女子,有什麽可害羞”,却还是会在着急的时候先问过自己。
林迢迢压抑住嘴角的笑,换上了一贯温柔地语气:“可以的。”
陈嬿从屏风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