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应
“这边有刺,你过来时小心些。”陈嬿爬上一个小坡,回头提醒。
林迢迢已经进了树丛,她感觉到衣服被勾住,有些尴尬的停下。
陈嬿正想下去帮她,就见林迢迢一使劲,直接带着划出口子的衣服爬出了树丛。
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这衣服早就不能看了,多个口子就多个口子吧。”
陈嬿与林迢迢已经走了半个上午。顺着日升的方向,她们勉强分得清东西南北,正抓紧时间往东赶路。
“咱们这摔得也太远了……”林迢迢擦了把汗,搭上陈嬿的手,勉强爬上了一块巨石,“究竟是怎麽摔下来的呀?”
陈嬿体力比她好了不少,却也累得够呛:“那马正好跑到了一处土坡附近,我拉上你,直接就从坡上跌下去了。不过那土坡虽陡峭,顺着找下来也不该花这麽久,或许我们离来找的人也不远了。”
山间毒虫巨蟒都不在少数,这一路并不顺利。虽已入秋,但活动的虫子仍有活力,两人身上都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
尤其是在清泉旁的昨夜……
陈嬿右手用衣带简单固定住,左肩又痒又痛,难受得厉害。她“啧”了一声,将肩膀在旁边的树上狠狠撞了撞:“那落叶里绝对藏了不少虫子……”
林迢迢有些窘迫的撩撩头发。
她趁这功夫蹲在缓气,慢慢调整呼吸。待身心静下来後,她忽然觉得隐约有什麽声音。
“阿嬿,你听听,是不是有什麽声音?”
陈嬿停下了郁闷的嘟囔,也侧耳细听。
周围一旦安静,这声音便更清楚了。
声音很小,不易分辨。但在听了一会後,两人完全确定,这是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
林迢迢眼睛亮了:“是找我们的人吗?”
“或许是的,”陈嬿往前快走几步,“我们喊一声试试!”
两人齐心协力,对着那方向发出大喊:“这里有人——”
那说话的声音似乎停下了。下一刻,清晰了不少的喊叫声便传来:“皇贵妃?林才人?”
是与她们分在同一队的孟其照!
林迢迢面上欣喜之色顿显,陈嬿也松了口气。
可算是找到人了,若是再遇不到人,或许她们就只能靠树叶充饥了。
孟其照很快就找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右金吾卫杜凭乔。
乍一看到陈嬿与林迢迢仪容不整的模样,他俩都吓了一跳:“皇贵妃,林才人,你们怎麽弄成这个模样?”
陈嬿接过孟其照递来的干粮,正就着水拯救自己饿瘪的胃:“你们不是接到消息来寻人的?”
孟其照笑道:“自然是接到消息来的。只是乍一见皇贵妃这副模样,还是惊讶了些。听侍卫说,两位是惊了马才迷路的,想必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
“知道我们吃了苦,还这麽故作惊讶,”陈嬿拍拍手上的碎屑,“你这演技不错啊。”
同为年轻一代的武将,孟其照与陈德恩也是旧识。
陈德恩沉迷话本的那些日子里,不少次都是带着孟其照一起溜到酒楼去玩的,还被陈嬿逮到过好几次。
这对“狐朋狗友”也算师出同门,一起气走了许多教书先生。至于兵法谋略方面……
陈德恩是陈功亲自教出来的,而孟其照的性格与陈德恩不同,经过陈功的引荐,最终拜了安会礼为师。
此次安会义谋乱,安会礼下狱,孟其照的情况其实也算不得太好。左金吾卫是要职,底下多少人眼巴巴等着他下台。
秋猎对孟其照来讲,彰显实力,巩固圣恩的重要机会,若是秋猎出了问题,孟其照的职位,就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仔细看看孟其照的眉眼,依稀还看得出童年模样,右额角还带着被陈德恩打出来的浅浅疤痕,神情上却已丝毫看不出当初的肆意潇洒。
“再锁着眉头,真要便老头儿了。”陈嬿将水囊还给他,笑着打趣,“多年不见,不叫我声姐姐便罢,怎麽还要给姐姐摆脸色看呀?”
这声“姐姐”一出,孟其照的表情一凝,而杜凭乔也望了过来:“早就知道左金吾卫与武宁候交好,今日才真的看到。”
孟其照表情有些僵硬,像是羞涩又像是尴尬。他回以一个客套的笑容,随後低低喊了陈嬿一声“嬿姐”。
这久违的称呼让陈嬿有些伤感。想着近期的局势变化,她想安慰些什麽,又觉得无济于事。最後,她只是拍了拍孟其照的肩膀。
“皇贵妃,林才人,若是缓过来了,不如去前面罢,”杜凭乔彬彬有礼道,“此处地势偏僻,不好走马,我们方才徒步过来,马匹与物资都还在前面。”
有了马才好回营地,这道理陈嬿也懂得。她点点头,就要跟着杜凭乔到前面去。
“我还有些不适,”一直安安静静的林迢迢忽然道,“我後背有些麻痒,需要皇贵妃帮忙看看,可否请二位暂且回避?”
孟其照与杜凭乔自然答应,主动走到一边。
陈嬿有些担忧,刚靠近林迢迢,就被她急切地握住了手。
林迢迢声音压得极低,还有些发颤:“不能跟他们走,他们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