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四十章
对岑云川此次出手,赵氏那边也很快就接招了。
先是上书要求由他们的人押送上京。
岑云川,驳。
又上书折中请求由梁洲军前去押送。
岑云川,再驳。
“殿下不怕他们在赵郡将人灭口?”韩上恩问,“到时一把火将尸体一烧,死无对证。”
岑云川将白又卿传回的书信放在蜡烛上烧干净後,望着摇摇欲坠的火苗道:“在自己的地盘杀人,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他们就算要杀人,也会出了赵郡,尽量选在其他州府,到时又是我们的人看押,自与他们没有什麽干系。”
“殿下这是料定了……那个所谓的‘挞撘顺英’是假的了吗?”韩上恩问。
“是不是假,便要看赵氏动不动手了。”岑云川道,他回头问,“对了,派去涑国的探子,可在那边查出那挞撘顺英的音讯没?”
“说起来,此事确实奇怪……那挞撘顺英在涑国确实已经月馀没有音讯了。”韩上恩不解道:“莫非,还真教他们俘虏了?涑人碍于面子不肯公布?”
岑云川却笑道:“那便赌一把吧!”
他看着掌心燃烧完的灰烬,将其大力扬于空中,在纷纷扬扬的灰烬中擡头道:“就赌那赵无庸是通敌叛国的逆贼,还是忠君至伟的明臣!”
半个月後,白又卿飞鸽传书回来,说人已经接上了。
岑云川特地传令让临近州府轮番护卫。
可人到了宣州地界,还是传来了噩耗。
“我们的人一直小心跟着。”禁军的人回来报道,“为了节省路程,早点进京,白大人特地与当地村民再三询问,选了一条风险小,又便捷的小道。”
“谁知,连日下雨,那路越走越泥泞……竟叫我们碰上了沼地……”
“白大人为了救囚犯,自己跟着跳了下去,我们也折了不少兄弟,後面又碰上趁机打劫的山匪……”
岑云川握笔的手不由收紧,几乎要将笔杆折断,“白大人可还活着?”
那禁军低下了脑袋,不敢回答。
半天後才小声道:“不过,小白大人还活着……他不愿放弃,还留在宣州,正四处搜寻……”
白榆是半月後回的京,一身白衣,脸颊都凹陷下去不少。
一见岑云川,就如同见到亲人一般,抱着人大哭一场。
岑云川与白氏兄弟相处多年,更似亲兄弟,一时也痛彻心扉。
“怪我,我没护好他。”白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应该是我下去拉人的……”
当天夜里。
朱雀街上被扔了一举腐尸,几乎惊动了全城的衙门。
岑云川桌前的灯就没有熄过,续了一盏又一盏。
“等天亮了,便召朝会。”他合上折子,面色青黑地道。
尸首被擡进大殿上时,不少官员赶紧掩住口鼻,避开身去。
只有被宣来的白氏父子,见了尸首反倒扑了上去。
那尸首被淤泥包裹,口鼻处已经被虫啃的血肉模糊,只有下半身处还算完整。
白礼尚只看了一眼,便连声唤着,“我儿……”晕死过去。
只有白榆跪在原地,眼珠子抖啊抖,伸出手一点都不见嫌弃的将尸身上下摸了个遍。
“可是……你哥?”岑云川问。
白榆两眼无神的点点头,整个人不对劲地厉害。
岑云川只得命人将父子二人扶下去,又让人将白又卿的尸身放入防腐的棺木里保存,这才继续朝会。
“孤竟不知我大虞境内匪患如此严重,光天化日之下,连朝廷命官都敢下手!”岑云川的视线冷冰冰地扫过下面的衆人,“想来,朝中大员尚落得此等下场,不知当地百姓平日里都过得什麽日子!!”
下面的人莫不两手揣袖事不关己,莫不惴惴不安面露惶恐。
岑云川气得两眼发红,却仍是强行掐住自己胳膊,按捺下来。
“此事,孤定要彻查到底。”
“绝不姑息!”
朝会散了,岑云川留下中枢院的几位大臣。
“那挞撘顺英陷入淤泥,死在半道,尸首也打捞不得,如今唯一见过他真容的,并且认得他的只有小白公子。”元平齐率先道,“不如殿下暂请小白公子上殿,询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