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气
从衙门出来後,赵权无处可去,听邢岩提起衙门附近有个酒坊,所售“醉李香”酒香浓郁,入口微甘,回味久远。
赵权循着酒香过去,一眼望见了人山人海的酒坊。
邢徽嗅了嗅鼻子,跃跃欲试地搓手。
“罢了,不喝酒。”赵权摇头,转身进了街对面的酒楼,江郁白不喜他空腹饮酒。
两人进了酒楼,在二楼露台处坐下,邢徽从露台往下去,又去看那酒坊,嘴里嘀咕道:“这酒坊生意着实不错。”
店小二进来送茶,笑吟吟道:“客官有所不知,那林家酒坊的醉李香是县里一绝,前几日是开坛的日子,一年里就卖这几日,若是去晚了,又得等上一整年。”
赵权无甚兴趣,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什麽特色小吃?”
“卤鹅是咱们这儿的特色,客官可要来一只?”
赵权饮一口茶,“来两碗馄饨吧,再送几道小菜。”
“得嘞。”
二人在酒楼里消磨了一上午,吃过馄饨後就坐到栏杆边上,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风景出神。
晌午时,赵权打包了几个菜,提着又去了衙门。
照例扔了一块银子,径直就往里走,来到库房处,却见徐秉年立在桌前,正在摆碗筷,一段日子不见,徐秉年意气风发,越发显得丰神俊朗。
赵权牙关咬得生疼,重重踩着脚步,发出些动静。
徐秉年回过头来,错愕片刻後,行礼道:“见过王爷。”
赵权冷着脸,眼神睥睨道:“本王微服出行,不必行礼。”
徐秉年不卑不亢道:“如此,下官便不拘礼了。”
江郁白从架子後面走出来,冷淡地说:“你既然是微服出行,就不该随便进出衙门,赶紧走吧。”
赵权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外的眼光,他微仰起头,倨傲道:“那就要问这衙门的治理为何如此松散!”
江郁白掸了一下手,睨他一眼,坐去桌前吃饭。
赵权大步上前,将食盒放在桌头,殷勤道:“夫人,我买了卤鹅,听说是这里的特色,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我都吃过好几回了,你自己吃吧。”江郁白端起碗,配着徐秉年送来的小菜下饭。
徐秉年狭长的眼眸各瞥了两人一眼,含笑道:“我那里还有事情要忙,二位慢用。”
江郁白作势要起身,赵权跨过一步,宽阔的胸膛挡住他的视线,徐秉年未作逗留,不急不缓离开此处。
赵权按着江郁白坐下,“来,夫人吃饭。”
江郁白恼羞成怒道:“此处没有旁人,你不要再演戏了。”他被按在椅子里,别开头去,上翘的眼梢染上一抹绯红,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赵权耐着性子把饭菜摆出来,“先吃饭。”
“我方才问秉年借了二千两。”江郁白话说了一半,停顿了许久,几不可闻地说,“从今往後,我不欠王爷什麽,再也不陪王爷演戏了,王爷尽快把和离书给我。”
“我才来几日,你就迫不及待要与我划清界限。”赵权哽红了眼,“你根本就不给我弥补的机会,我是错,我这次骗了你,可难道,我就没有一处值得你体谅吗?”
江郁白心揪了起来,他想反驳些什麽,赵权豁然仰起头,细如雨线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沾湿了鼻翼与唇角。
江郁白惊骇失措,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赵权的眼泪,像是下了一场黄梅季节的雨,皮肤闷热窒息,连心也透不过气。
赵权又说:“倒不如那年请过太医後,直接送你回白鸽城养病,就当你我从未相识,也免遭你记恨。”
“不是这样的。”江郁白心慌意乱,擡手要替他擦眼泪,却摸到一张滚烫至极的脸,“赵权,你发烧了?”
“不用你理会。”赵权推开他的手,冷冷道,“准备好银两,夜里咱们算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