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身子僵着,一动不敢动,尽量让她倚得舒服些。
“找得到回去的路麽?”
“奴认得路,殿下放心。”
宋落疏没再说话,疲累地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她没有发觉,悬崖边的深林里,一道阴鸷的目光正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姜尘咬着牙,几乎咬碎了腮帮子,只恨不能破口大骂。这处密林常有野兽出没,他得闲时常随几个友人来此打些野味消遣,对此地十分熟悉。那处悬崖,是唯一空旷的出口,玄墨失控,必定会冲向这里,所以他早早便在此守着,只等玄墨出现,便可将旧事重现。
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只是姜尘没想到,晏朝来得如此之快。
那匹白狮子,不愧是万里挑一的宝马。
姜尘眼底戾色渐深,那个贱奴不仅夺走了宋落疏的宠爱,如今还要坏他的好事。他转身,想吩咐青僮些要紧事,却发现青僮不知何时早没了踪影。
姜尘皱起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终于隐约出现了密林的入口。
没了树枝的遮挡,天光毫无阻碍地倾泻于地,宋落疏擡手遮额,远远望见了晚月和琼花焦急的身影。
两个姑娘知晓她出事,急得不行,偏又不能像那些侍卫那般骑马去寻,只能忧心忡忡地在原地来回踱步。见白狮子从密林中走出,她们怔愣了一瞬,立刻朝宋落疏跑过来。
“殿下,您没事吧?可把奴婢急坏了……”琼花红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哽咽的哭腔。
“我没事。只是从马上摔了一下。”
晚月快步跟上来,见宋落疏好端端地坐在马上,这才松了口气。瞥见晏朝环在松落疏腰间的手,她怔了下,立刻将视线移开,装作什麽都没看见。
“殿下没事就好。郡主得知您出事,立刻与容统领一同去林子里寻您了。其馀人手也都分头进了林子,只留了几个侍卫守着帐篷。”晚月沉静地禀着事情。
宋落疏听罢,吩咐道:“一会儿派个侍卫去林子里找找他们,把人都叫回来。”
“是。”晚月连忙应下。
宋落疏拍了拍晏朝的手臂,示意他先下马。然後她才握住晏朝的手借力下来。她一转身,两个侍女立刻看见了她脸上的伤。
晚月的眉头心疼地揪起来,她知道宋落疏平时最爱惜这张脸,日日用名贵的花膏精心地养着。如今划了口子,若落了疤,可怎麽好?
幸好她素来心细,出宫时带了金疮药以备不时之需,见此情状,晚月连忙说道:“殿下先回帐篷歇息吧,奴婢给您上药。”
宋落疏想了想,“上药的事让霜奴来做就好。你去查查,今日本宫带来的那几匹马是谁在照看。”
玄墨一向温顺,无端发狂,必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晚月办事仔细,此事交由她去查,稳妥一些。
晚月郑重应下,将金疮药交给晏朝,匆匆退下去办事。此事事关重大,意图谋害长公主乃是重罪,她必须查清此事。
宋落疏由琼花扶着,走到帐篷门口。她吩咐琼花守在外头,不许任何人靠近,若郡主回来,立刻禀告于她。
晏朝上前,掀开帘幔。宋落疏弯腰进去,强撑着走了几步,无力地跌坐在木榻上。她能感觉到腿上的伤口已经磨得不成样子,血,将她的里袴弄得潮湿一片。
晏朝皱了眉,疾步走过来,屈膝跪于木榻前,“殿下还伤了哪儿?”
若只伤了手和脸,不会痛成这个样子。
宋落疏看了晏朝一眼,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晏朝早晚都是要伺候她的,看见那里是迟早的事情,倒也不必有所顾虑。
宋落疏抿了下唇,擡手掀开裙摆,露出染了血的里袴。然後费力地侧过身,将里袴褪下来一些,让伤处完全露出来。
晏朝视线不及回避,那片醒目的血渍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女肌肤娇嫩,他几乎能看到破碎的皮,与磨烂的肉搅在一起,浸在黏稠的血中。
血顺着她的腿,仍在缓缓地滴着。
“过来,帮本宫擦一下,然後上药。”宋落疏忍着痛,从怀里取出帕子递给他。
晏朝握着手帕,黑漆漆的眸中满溢着心疼,他不敢去想她有多疼,只恨不能挖去自己的皮肉,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晏朝深吸一口气,膝行上前,他擡手,正要去擦拭她腿上的血污,却忽然瞥见了他不该看的东西。
少年的耳尖瞬间泛了红。
他不知所措地望着宋落疏,手僵在半空,不知该不该继续。
宋落疏瞧着他这副模样,好笑地弯了弯唇,揶揄道:“这麽害羞,以後怎麽伺候本宫?”
晏朝移开视线,小声道:“奴怕冒犯了殿下。”
“好了,快点上药。”宋落疏催促。
晏朝捏着帕子一角,缓慢轻柔地压在她的腿侧,可刚擦了一下,宋落疏便痛得喊出了声。
帕子再柔软,毕竟是绸布所制,碰到伤处,总是疼的。
看着她皱眉忍痛的模样,晏朝实在不忍,他默了默,将帕子折起来,俯身下去,将脸贴近。
宋落疏惊住,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挡,手腕却被轻轻按住。
少年伏身,动作认真又温柔,将那些脏污的血渍一点点舔。吮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