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取了一次血,应当不会有这麽多伤。
晏朝平静道:“之前取过几次血为公主解毒。”
他那时一心牵挂着宋落疏,忘了给自己上药,伤口便好得慢了些,有几处还留了疤。
见晏朝一副漠然不在意的样子,扶央只好忍着心疼,继续说道:“二殿下可试试在指尖取血。且取血之後,需一次滴满玉骨,不可中断。”
那玉上细密精巧的沟壑,被王女称之为“玉骨”。
扶央记得以前王女养玉时,取的便是指尖血,若中间血止,王女便会重新割一次,看得她心疼不已。
晏朝点了点头,将雪髓玉收起来,半句多馀的话都没有,推门离开。
只留扶央独自一人仍站在那里。
想起方才看见的那些伤疤,扶央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位高高在上丶冷眼看人的北安公主,究竟给二殿下灌了什麽迷魂汤,让他不惜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
可是除了帮他,扶央别无选择。
*
傍晚,红霞残绮,落日沉金。
琼花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迈进内殿,“殿下。”
宋落疏正在修剪一束花枝,闻声,她放下剪刀,用帕子擦了擦手,朝琼花看过来。
琼花低声禀:“霜奴今日去了东院两次。最後一次,奴婢亲眼瞧见他进了扶央房中。”
宋落疏动作微顿。她沉默地垂着眼,将指上的脏污擦拭干净,然後起身出去。
扶央下意识跟上去,“殿下,您去哪儿?”
“不必跟着我。”
宋落疏步下台阶,朝前院晏朝的房间走去。
她必须要亲口问一问晏朝,他为何与那个扶央来往这般密切,甚至今日,只来了她的内殿一次。
但晏朝不在房中。
宋落疏又去了後院的马厩。几个马奴看见她冰凉的眼神,吓得战战兢兢,连连摇头,说晏朝不在此处。
宋落疏顺着长长的廊道往回走,兰香浮动,落日馀晖沉进池塘的碧色里,她没有心思去欣赏身旁的景致,脚步缓慢地,朝东院的方向走去。
推开扶央的房门时,宋落疏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惊慌的丶椅子挪动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瞬,迈过门槛,却看见屋里只有扶央一人。
“公主,您丶您怎麽来了?”
扶央吓了一跳,缓过神来,立刻跪地行礼。
宋落疏睨着她。
“本宫听说霜奴常常来你这里。”
“霜奴?”扶央怔住。
她呆呆地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晏朝如今的名字。一股难言的酸楚霎时挤进喉咙,二殿下以前过得再不好,到底也是个皇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本宫在问你话。”宋落疏有些不耐烦。
扶央回过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下意识撒了谎:“殿下误会了,他……不曾来过奴婢这里。”
“本宫身边的人亲眼瞧见他进了你的住处。”宋落疏抿唇,“晚月没有教你规矩吗?你该知道,那是本宫的人。”
扶央瑟缩着伏在地上,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急得出了一头的冷汗。
偏偏宋落疏又问:“你喜欢霜奴?”
这一声问话,扶央吓得肝胆俱裂,只恨不能将心挖出来以证清白:“公主明鉴,奴婢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