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扶央後知後觉反应过来,讶然道:“你怎知我是东郦人?”
“你身上那柄竹笛,笛声能引雀鹰,乃驭兽之物。这样的东西,只有东郦才有。”
宋落疏顿了顿,按捺着心头隐隐的紧张,“你既是东郦人,可曾听说过兽毒?”
“兽毒?”
扶央眨了眨眼。她拧眉思忖了半晌,才露出恍然的神色,喃喃道:“倒是略知一二……”
宋落疏蓦地坐直了身体,语调不禁微扬:“除了血莲子,可还有其他解毒之法?”
扶央惊讶地看向她。
她竟知道血莲子?
默了默,扶央敛神,糯声道:“我若告诉了你,你会放我走麽?”
“只要你不胡诌诓骗,自然会放了你。”
扶央怯怯地打量着宋落疏,心知眼前这少女不是那等好糊弄之人,她又悄悄瞥了晏朝一眼,心里不由纳闷,这解毒的血莲子,不就在她身边麽?
看来,应是二殿下隐瞒了身份。
想来也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西良士兵奉着西良皇帝的命令,誓要将东郦皇室一脉赶尽杀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日王女跳河自尽,他们便是将落莹河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才肯离去。
扶央偷偷打量着晏朝,只觉他真真是丰神俊朗,龙章凤姿,比之从前,出落得愈发清隽出尘,想来这些日跟在这少女身边,过得还算不错。
既如此,与其在这深山中每日靠着偷吃佛前贡品为生,不如想法子投奔贵人。
心下打定主意,扶央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要供我吃,给我穿,你可答应?”
宋落疏没想到扶央瞧着胆小,竟还会与她讨价还价,不由笑了声,“自然可以。”
扶央仍十分警惕:“那你先带我跟你回去,我再慢慢与你说。不然,万一你反悔怎麽办?”
宋落疏答应得爽快:“好。两日後,你与我一同离开就是。”
宋落疏叫来容万崇,命他安排两个侍卫将扶央送回山洞,片刻不离地守着她。待两日後啓程回宫时,再将她带来。
扶央被带走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晏朝一眼。对上那双幽深阴冷的黑眸,扶央瑟缩了下肩膀,只从中读懂了一句话——
不可泄露他的身份。
她慌乱地收回视线,匆忙跟着两个侍卫离开了。
屋内安静下来。
宋落疏揉了揉眉心,与扶央说了这麽多话,让她有些倦了。
不多时,寺中僧人送来斋饭,宋落疏叫晏朝坐下,与她一同吃了些,然後便让人撤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这寺中太过幽静的缘故,宋落疏早早便有了困意。她脱衣上榻,抱着被子蜷膝坐着,静静发了会儿呆,然後才喊了声:“霜奴。”
晏朝走过来,将手中的烛灯放在榻边木桌上。
“殿下。”
宋落疏睁着一双清亮亮的眸子望着他,“我困了。你也歇下吧。”
“是。”
晏朝应了声,走到一侧木柜前,抱出一床带着些潮湿霉味的被子,弯腰铺在地上。
瞧见他的动作,宋落疏皱起眉,不悦道:“谁要你睡地上了?”
本就下了一整日的雨,夜里更是湿寒气最重的时候,若在地上睡一夜,身子还要不要了?
晏朝错愕地转过脸,怀里还抱着半截被子,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
宋落疏往里侧挪了挪,没好气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