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克莉丝汀神色冷漠地坐在办公椅上,目光和下颚一起擡起看她,眼里却是不满。
这是周茉今天第二次听到的问话,她沉了沉气,道:“做文书翻译。”
克莉丝汀皱起眉头:“你的职业规划呢?名校毕业到现在,学的是英美法系,结果跑去内地做法援,确实是熟悉了两地法情,但你现在接的工作是翻译文书?”
周茉深吸口气,双手抱着笔记本,她当初去内蒙法援,一是年轻气盛,二是想逃离父母掌控,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做些有意义的事,但是克莉丝汀现在看她的眼神,仿佛觉得她越干越糟糕了。
周茉说:”因为还当不了仲裁员。”
克莉丝汀被她这句话气笑了。
“这是国际贸易纷争,以你现在的斤两还想当仲裁员?好,我就当你想当仲裁员,刚好你熟知大陆法规和英美法系,以後这种案子就都让你去做牛做马。如果不是,那你就退出,找你自己的路。”
成为一位律师是一条路,而走进这条路後会发现,里面仍有无数条分叉的路,律师事务所承接各种项目,周茉从前接的案子也分散,甚至是与诉讼无关的上市法务,克莉丝汀对她已经忍耐到极点,如果再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她真的会踢周茉出局。
周茉忍下不安紧张的心跳,平静道:“我想多接触各种业务,以确定将来的方向,而这次的国际仲裁案,我还没有深入实践过,哪怕是做文书翻译,我也愿意。”
她的态度尽量诚恳,等把克莉丝汀这个母狮子安抚平静,已经近九点,周茉捂着空空的肚子出来,才想起手机没有拿。
打开消息框一看,她的男朋友已经在那里发疯了——
【不用吃饭了是吗?】
【茉莉小姐吃什麽饭,喝点水晒晒太阳就饱了。】
【工作比恋爱重要也就算了,在你这儿比吃饭还重要。】
【嫌我影响你工作就直说,我这个人不死缠烂打。】
【我看这恋爱也不必谈了。】
周茉滑动屏幕,已经感觉到男人的怒火在烧了,指尖抖着,在想怎麽哄好时,界面滑到了最後一行字,他说——
【干脆结婚算了。】
周茉眼瞳蓦地一怔,旋即酸涩里漾出朦胧的视线。
她今日用眼太久,此刻更无法看清文字。
拨打电话给楼望东,那头停了几个嘟声,故意让她等似的,然後傲慢地接上。
周茉开口时发现嗓子已经累得发软发酸,说出来的声调带了些藏不住的难受:“对不起,楼望东。”
“在哪。”
嗓音低低沉沉的,听着也有脾气。
“我把定位发给你。”
他呼吸一落,道:“等着,我要是到了见不到你,有你哭的时候。”
楼望东是生气,但他也知道周茉是为工作忙碌,所以到律师楼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袋保温盒。
周茉甚至怀疑他就在附近,否则不会这麽快到。
吃人嘴软,周茉又说谢谢,两人在休息区用餐,这栋办公大厦二十四小时亮灯,离了谁都不会停止转动。
楼望东就坐在她对面盯着她一口一口地吃,嘴巴沾了点米粒,就伸手抽纸巾去擦,生怕她吃不到,话都不多说一句,到最後周茉实在吃不下,擡起一双眼睛看他时,他把饭盒拿了过去,说:“比从前有能耐了。”
周茉心一跳,不知这句话是表扬她吃得更多,还是阴阳怪气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快十点才吃饱饭。
她于是借故去洗手间,照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拔出一管口红补妆,让自己看起来脸色尚好。
头发利落盘在脑後,再出来时,朝楼望东摆出一张笑脸,晃了下手里的车钥匙,往墙边一倚,挑眉道:“我今天开车出来了,载你呀。”
这句话说得颇霸气,男人眼眸微眯,靠在墙边侧眸看向她,而後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落了句——
“我的荣幸。”
周茉颤栗得擡手摸耳朵,所以他现在是凶一下,然後再给她一颗糖吃吗?
下到车库,楼望东看到她的白色小车,开的却不是副驾驶门,而是後排车厢的门。
正当她以为男人心里还有脾气的时候,胳膊让人一拢,下一秒便被他带进了後座!
“砰!”
车门一阖,周茉的心也“砰”地一下被撞,男人欺身压了下来,周茉下意识捂住嘴唇,说:“涂口红了!”
男人气息一沉,耳边可听见的风声在响,密闭的车厢里,他把她翻了个面,车身一晃,周茉的手被他带着撑到玻璃窗上,他的掌心扣着她的手背,她轻叫了声,刹那间,後脖颈让人一咬,像撕开了穴口,有水汨汨流出。
“楼望东……楼望东……”
她的腰被他铁臂揽着,後背抵到他的胸膛,尾椎骨的神经在阵阵发麻,耳边是嘬含的声音,串串掀动她的神经。
是隐忍了许久的敏感,是逼仄世界里的压抑让他们在喘息,周茉那里没有被他咬过,就像一片未经人事的洁净之地,顷刻泛起波浪。
男人的气息在她後脖颈上游走,蔓延,攀爬,缠紧她的呼吸,令她开始颤吟,而後对她落声:“结婚的话,就不止嘬这里。”
周茉两条腿都在软,都在颤抖,膝盖并紧着,她恍惚反应过来——他在诱捕。
她眼眶潮湿,想趴却趴不下去,腰就被他这样搂着,双手撑在玻璃镜面上,她嗓音软涩地说:“明明是楼先生想「顶峰相见」,偏要显得我先忍不住了!”
男人在她身後沉落了声笑,胸膛贴着她在震:“今天工作累不累?”
忽然这样温情一下,周茉便有些猝不及防了,而男人搂着她腰将她放到他腿上坐紧,立体的额骨贴了下她的眉眼,细腻的摩挲间,周茉忍不住放松,软贴到他怀里,轻声道:“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