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跟他抱怨太多,这样难得偷来的时间里,她只想安静地被他治愈。
而楼望东顺手松开她盘着的长发,遮掩住後脖颈的咬痕,道:“行,那去开车吧,我坐这儿缓缓。”
周茉:“……”
他是不是变态。
于是她下车去掀开驾驶座的车门,甩了下头发,俨然占领高地,对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很酷,很霸总。
把在克莉丝汀那儿受的气都顺着头发丝甩出来了。
谁知叠腿坐在後排座位的男人道:“开回你家,你送我,我还得再送回你。”
周茉啓动车身时,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她像个司机,而後排那位才是霸总!
她气呼呼道:“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
“所以茉莉小姐努力工作,给我一个机会亲自送饭。”
说着,他还觑了眼汽车显示屏上的时间,手肘搭在窗沿边,说:“挺好,还有一个多小时陪我。”
这点时间,他连一个套都没用完。
她还嘻嘻哈哈:“关键的时候我还是孝敬您的嘛。”
男人眼瞳在暗处朝她落来,周茉立马认真开车。
他轻嗤了声:“孝敬。”
周茉想了想,说:“爱护?”
楼望东意识到他们还有年龄差,他的时间走到三十岁,她还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
三十岁的男人急着结婚,二十五六岁的姑娘想拼事业。
他呼吸沉了沉,玻璃窗外的霓虹光掠过瞳仁,这里是香港,不是浪漫主义者的天堂。
“我比你大几岁,先经历了你还未经历的年纪,一下要茉莉与我同契,难免让你觉得进展快,但许多事不是顺其自然就能来,我总是要努力。”
周茉握紧手中的方向盘,他的求婚好似就一句口头上的话,可如果她问「你就这麽求婚的吗」,恐怕要让楼望东伤心欲绝。
他那句「我总是要努力」已经道明,他在香港定居,赛场上拉到了头马,三十而立,有了想要成家的人。
他许那个愿望,并不过分。
而且他知道,周茉比他晚走几年路,总是要被他提一提步伐,他也知道她在追赶,于是嗓音定了定,平静道:“我没有要催促你的意思。”
他也确实没有催促,他真的把她送回了家。
其实周茉还有什麽好犹豫和考虑呢,事情都由他去想了,她其实只需要点一下头。
在楼望东面前,什麽都让他见过了,她还在意那些矜持?
他不知道,她刚才被他窄腰一下抵到臀的时候,内裤都湿了。
他送她到门口,周茉双手叠在身前拢紧公文包,夏风带着白日的馀温,怎麽吹都是热的。
她说:“等十二点一过,我再上楼。”
楼望东的眼神凝着她看:“谢谢你给我过生日。”
让他说一声「谢谢」挺不容易的,周茉轻咬了下唇,忽然也跟着公事公办起来:“你提出的申请,我……我会跟父母转达。”
意思是先听一下他们的意见,她在中间沟通清楚了,才好回复楼望东,这也是一个缓冲,让周茉好好想想未来的生活该怎麽过。
总不能头脑一热地答应,然後事情都交由男人去操心。
于是,她自己便先为他操起心来。
男人勾了下唇,道:“我这个人好冲锋,但事缓则圆,茉莉就是勒着我的缰绳。”
他收到她送的绳索,恐怕这辈子都要为她束手就擒。
夜寂灯静,点点泛黄的光影下,周茉坐在书桌前翻书,她其实没有他说的那麽厉害,零点一到,第二天便来了,压下的工作接踵而至,像灰姑娘的浪漫,有效期限已过。
今日克莉丝汀说她的话,言犹在耳,此刻被周茉挑拣出来细细地吞咽。
楼望东已经为两个人的将来考虑了,而她总不能连自己的事都顾不好,没有立刻答应结婚,总是因为心底还有些路没铺平,她在彷徨。
国际仲裁案的文书翻译工作量不小,她只有周末的时间能去找楼望东,当父母提出叫楼望东来家里吃饭时,周茉坐在沙发上犹犹豫豫,周震华皱起眉头:“怎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周茉心一紧,最怕父母对他有意见,嗫嚅道:“他问结婚的话……我们家这边有什麽想法……”
话一落,周茉已想好上断头台,倒是梁洁薇眼睛明亮地笑,朝丈夫道:“总算是个聪明人。”
女孩子带男方来见父母,煞费苦心,可不是真的就吃顿饭而已,如果他没有心,这顿饭能吃几次。而嫁女的条件,总不能让女方父母提,男人如果醒目的话,就会顺杆儿爬上来,知道该问了。
甚至能由此探知男方父母的意见,此刻经由周茉这麽一问,梁女士和周老板才算露出满意的神情。
“你从小娇生惯养,住惯大屋,婚房有必要添置,现在香港的楼价不低,我们家可以资助一部分。”
周茉轻咽了道气。
窗边挂着的鸟笼里有禾雀在跳,她记起那日与爷爷走在雀街时,听见老板抱怨女儿女婿买房的供贷,哪怕拿出首付,月息也会压得人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