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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鹿文学>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 > 九(第1页)

九(第1页)

大雪在深夜时分沉沉地压了下来。有一种寒冷的幽香从窗缝里透了进来,裘灏从书页上擡起头来。窗外只有轻微的风声,一半是被紧闭的窗户隔绝了,一半也像是被沉重的雪势压住了。

取暖的铜炉在床边冒着热火气,使得房间里有些闷,隐隐透进来的寒气带着一种新鲜的甘甜,裘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手里的书刊翻到最後一页,那里登载着一则出州军校招生的消息。他又仔细地阅读了一遍。

自毕业後回乡,他已经在家闲了三四个月了。

父亲有意为他在水利部寻一份体面的差事,可是这事办了许久,白花了许多钱,还是没有结果。那些受父亲所托的人,有的说是如今湘州这样正经的差事已经越来越难找了,他们自己的子弟都尚且难办;有的则说,湘州这几年钱都花在军费上了,水利部哪里有钱招人。

这和裘灏原本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自己从大学毕业,是必能谋得一份称心的差事,不必让父亲操心的。如今看着父亲为他奔波操劳,他颇不忍心,也颇不服气。

“你不要急,我们慢慢地问着,总能找到一份差事,”父亲总是体谅他的心情,“世道虽难,我们家的境况却是不必担心的。至多你回家来,跟着我做生意。只是可惜了你学的这一身本事。”

一身本事。

裘灏垂着头看那则招生消息。

世道艰难,他的一身本事没有用武之地,又算什麽呢?

夜晚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回荡着,他将书页折了起来,擡手轻轻丢在一旁的书桌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走廊上有轻微的声响。

是脚步声。

他连忙熄了灯,在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光线里屏息听着。

那是极轻的脚步声,像是踮着脚尖一般,悄悄来到他门前。

门是反锁了的。为的就是防着毛毛再摸进来。

裘灏已经抓到几回,毛毛跑来他房里睡时,总会趁着他睡着的时候亲他。毛毛的亲吻很轻,像是胆怯,但是如果不打断的话会很漫长,像是依恋。他有几次就是在这样的亲吻里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伴随着零碎的甜美的残梦。

起初,他还觉得这是毛毛粘他,和小时候一样。直到有一回,他醒过来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毛毛还傻乎乎地在他喉结上甜甜腻腻地亲吻,整个人都拱在他怀里,亲昵地贴着他。

这让他狼狈极了。

毛毛太干净了,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亲热,就能勾起人许多肮脏的本能。

裘灏左思右想过好一阵,想起傅乐群在他十几岁时同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话无疑是能教人懂事的,可那样的混账话怎麽能说给毛毛听呢?

门外窸窸窣窣,是摸索门锁的声音。毛毛显然是受挫了。裘灏听着他在门外摸来摸去,渐渐急躁起来。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裘灏立刻心虚地裹着被子躺下,自欺多过欺人地闭上眼睛。

敲门声很轻,然而一直没有要停的意思,就像毛毛那些轻而绵长的亲吻。

裘灏紧锁眉头,烦躁地叹了口气。

有轻微的“喀嚓喀嚓”声,像是毛毛抓住门锁晃了两下,终于静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确实没动静。裘灏睁开眼,轻轻坐起身来,却没有听到毛毛离开的声音。又过了片刻,他听到了轻微的抽气声。

这抽气声他很熟悉,是毛毛压抑哭泣时会发出的声音。

以往毛毛并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他哭起来总是惊天动地,脸涨得通红,呜哇呜哇的。

也许是因为长大了,他现在哭起来也像个大孩子了,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落下来,掩着泪珠。肩膀微微地抖动,胸口微微的起伏,却哭不出声,只有呼吸间无法抑制的抽气声,压抑地吐露着他的感伤,却更让人觉得心疼。

裘灏迟疑了一下,翻身下来,去把门打开了。

毛毛站在门外,只穿了一件白棉布衣,看见他的同时,发出了一声委屈的呜咽。

“毛毛,”裘灏赶紧把他抱了进来,“你怎麽没披上衣服?”

门板挡住了走廊上的寒意,裘灏摩挲着毛毛颈後,觉得他肌骨都被冷风浸透了。

“傻毛毛。”他心疼地把他裹进怀里,拉起被子来把两个人严严实实地盖住。

毛毛在他怀里发着抖,连牙齿都在打战,呼吸间还带着潮湿的泪意,都扑在他颈子里。

“别哭了,毛毛,”裘灏满心的愧疚,“哥哥不该锁门的。”

天寒地冻,外面那麽黑,那麽冷,他跑过来时,一定是满心的无忧无虑,带着小孩子的淘气和俏皮,以为自己一推门就能扑到哥哥身边去,从没想过哥哥会把他锁在门外。

裘灏心疼得不知该怎麽弥补,只有不断地替他拭去脸上的泪,低低地向他保证:“毛毛别哭了,哥哥再也不会锁门了。”

这句话像是安抚了毛毛,他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忍耐不住的委屈,又像是按捺不住的撒娇。

“哥哥,我头疼。”他喃喃了一句,便像是哭倦了一样,低头又往裘灏怀里拱了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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