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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第1页)

二十一

“裘长官,既然来了,跳支舞再走吧。”

眼前的女人身材高挑,眉描得那样细,也仍看得出眉峰处有锋锐的折角,是个面相上看着就很厉害的女人。

“我不大跳舞。”裘灏客气了一句。

“裘老兄是个君子,他不会跟那些舞女们缠的,”旁边一个军官抽着烟,眯着眼笑,“阿红,不如你来陪裘老兄跳支舞。”

这军官长着一张丰满的方脸,一脸酒色气也掩饰不住眉眼的阴鸷。他叫谢道飞,是特务处的军官,军衔虽然不高,但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淞州之前绞杀联合会的行动,许多是他亲手布置的。任谁看过一眼那时的特务处牢房和刑场,都要胆寒于他的心狠手辣。

被叫做“阿红”的女人也是特务处的军官,一身利落的军装,锃亮的宽皮带勒出一把漂亮的腰身。

“裘长官忠政勤事,我听说过的,”她毫不忸怩地挽住裘灏的手臂,“您不大出来玩,不知道。这春江饭店的饭菜算不上顶尖儿的好,出名在它的舞池。他们请了洋人的乐队,演的是时兴的爵士乐,这爵士乐都是缓缓地,韵味却深。来这儿吃饭,不来一趟舞池,那是亏了。您信我的,平日里您一定公事繁忙,今天听听这音乐,跳跳舞,最放松身心的。”

今晚这一场饭局,是为了特务处想从裘灏这里招几个学员去,还想挑拔尖儿的。谢道飞因为联合会的事立了功,却也得罪了许多人。他原本手底下许多倚重的人,听说都是些淞州本地的青皮流氓。如今联合会在淞州渐渐没了动静,谢道飞却连遭重创,手下几员大将都被人寻出由头治了罪,他本人也被提去,让行政院的老头子们臭骂了一场。

有人便给他支招,让他找曾伯龄去。曾伯龄胸怀广,堪比刘邦,是个可倚靠的人。果然,曾伯龄叹息说,知道你谢道飞有能耐,就是读书少,江湖习气太重,肚子里空荡荡。行政院里都是老先生,怎麽看得惯?我给你写推荐信,你到中央军校里读个半年一年,一来补补短板,二来结交些师兄弟,以後在人面前就好说话了。

谢道飞怎麽可能是个读书的材料,他和一般学员不同,已经有军衔在身,又是特务处的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没事带着些小学员们吃吃喝喝。

他在军校待了几日,看得出军校的好处,这里都讲什麽纪律和战术,不像他手底下那些人做事没头没脑的,只是逞凶。他也看得出,自己这一番吃亏,还是吃亏在不会舞文弄墨。有人告他一状,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跟手下的人瞪着眼珠子争辩,也只是叫那些老头子轻蔑。可换了曾伯龄的人来,三言两语就把他摘清了。

早在进特务处之前,谢道飞也一样听过裘灏战场上的威名。在军校出入时,他也和裘灏套过几次近乎,裘灏只是不冷不热,却很有一种威仪。他虽然有些讪讪,却也觉得佩服裘灏那种风度。要是他自己有那样的风度,站在那些老头子面前,也不至于被刁难得那麽狼狈。

前段时间,他结束受训,成绩不合格。军校只给他签了一张结业证明,有人又叫他找曾伯龄去。他想了想,自己要一张凭证没什麽趣儿,最好是能要来几个人。有几个裘灏这样的人替他托着底,他便能少吃些亏。有几个裘灏这样的人跟着他,外人看着,也更觉着他厉害。

“我这些人都是要上战场,要立功的。”曾伯龄笑着道。

“跟我干也是一样立功,”谢道飞拍胸脯,“特务处升衔是吃点亏,别的,我有什麽,包管他们都有。”

“谁都找我要人,”曾伯龄诉艰难,“我也难得很。这些事我现在不能一一管到了。我同裘灏说,你直接找他商议。”

这就是有门儿。

裘灏这样的,一看就知道是实诚人,不难对付。

阿红款摆腰肢,走在前头,挽着裘灏进了舞厅。

谢道飞打听过,裘灏还没成家,前段时间有人给他做过媒,挺好的一段姻缘,却被他回绝了,说什麽事业未竟,绝不娶妻。嘴上说得好听,可他毕竟是快三十岁的单身汉。一个阿红收拾他,绰绰有馀。

春江饭店的爵士乐队远近有名,一些体面的人家也常来观看,故而这里的舞厅明净大方,只带一点暧昧的情调,并不是那麽乌烟瘴气。阿红也是花了心思挑了这个地方。

他们一行先坐下来,谢道飞两个小弟便忙去吧台置办酒水。

“我不再喝酒了,”裘灏道,“谢兄不必太破费。”

“哎,美酒佳人嘛。”谢道飞想雅致一下,话说出来,自己也知道自己雅致得不到位。

阿红笑了一声:“既然是为了我,怎麽也不问我喝什麽酒?”

“我叫他们拿酒单来。”谢道飞说着,向吧台前招了招手。

吧台前围了四五个人,一个看着年龄很小的少年人坐在吧台边,旁边围着两个时髦女郎,和一个头发油腻,衣着松垮的男人。那男人端了一杯冒着气泡的透明液体,递给那小少年。

那小少年长得很漂亮,垂着眼睛,睫毛便动人地倾泻下灯影。他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玻璃杯的折射让他的面孔更朦胧地染上诱人的光彩。

“这是汽水?”他疑惑地问。

“哈哈哈,”那男人大笑,“当然是酒!”

“这麽甜?”他仍旧疑惑着,又抿了一口。

“好喝?”男人笑着看他。

“嗯。”少年微微仰着头,把那一杯喝完了。

“喝慢点,这是酒啊。”

“呼——”少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跳下椅子。

舞池里已经有五六对男女相拥着跳舞,他们亲密地相互搂着,随着音乐慵懒的节奏而摇摆。

“你不请女士们跳支舞?”那男人问少年。

“我不会跳舞。”少年有些害羞。

“这有什麽会不会?棠儿,你来教他。”那男人一挥手。

一个时髦女郎笑着搭上少年的肩膀,她一身红裙,很是明艳动人。

少年顿时呆若木鸡,只是面红耳赤地看着她。

旁边的男人恶劣笑着,抓起少年的手,拍在女郎腰际。

少年受到了惊吓,立刻要挣脱,男人一把按住了:“别动,就是这样跳的。”

“你轻一点儿,”女郎嗔怪,“你吓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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