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蟾蜍,生得丑模丑样。
“拿开!”温潋秋又气坏了。
“有什麽可怕?”小女孩还在逗他。
温潋秋连连往後躲,脚下一滑。
“毛毛!”裘灏见势不对,才要起身,就看他摇摆两下,摔进了池塘,溅起一大片水花。
小女孩还捧着蟾蜍,站在那里愣了片刻,竟然又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热水氤氲,裘灏还穿着一身湿衣服,坐在浴盆边,替温潋秋洗着头发。
温潋秋还在哭,他呛了水,又见了风。裘灏训斥那两个小女孩的时候,那只才被放生的蟾蜍又往他脚边蹦,他躲一步,它跟一步,丑兮兮的,脏兮兮的,让他一阵阵起鸡皮疙瘩,急得哭了出来。
裘灏细心地给他洗干净了头发,在他额头亲了又亲,又在他颈後和脊背擦拭,动作缓慢,却又带着力道。早上裘灏替他摘掉苍耳的时候也是这样,手掌暖和地抚过他的皮肤,有些微的压迫感,却令人安心。
“哥哥。”他泪眼朦胧地出声。
“嗯,”裘灏应着,“是哥哥不好。哥哥该帮着你的。”
早上他是为这个着急的,可眼下他着急的并不是这个。他微微向後倾,擡手捧着裘灏的脸,伸长颈子亲吻。
裘灏喃喃了一句,俯身把他搂住了。
温潋秋按捺不住地哼出声。
近来月馀,他都是同裘灏共枕的,每夜入眠,每日清醒,总觉得难耐,时常缠着裘灏亲吻。裘灏大多数时间是纵着他的,唇舌亲密,抚弄深情,让他满足不已。
只有一回,他懒洋洋地,还趴在裘灏身上接吻,裘灏任他吻了一会儿,就捏着他的脸,让他早点睡。他哼哼唧唧地,不情愿,趁机又吻上去。裘灏说话时的气息就呵在唇边,微妙地触动。他鬼使神差地去舔裘灏的舌尖,舔了没两下,就被裘灏翻身压住了,重重地在他身上喘气,低头粗暴地亲吻。
一直以来,他在裘灏这里吃到的都是甜头,甚至于已经忘记,他的哥哥若是不收着力道,只是抱他一下也会把他抱疼了。他立刻害怕起来,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躲。裘灏察觉了,又焦躁地在他唇上吻了几下,放开了他。
温潋秋还懵懵地,只觉得唇舌发麻,那暴风骤雨似的片刻,他像海浪中的一叶小舟一样身不由己,无所凭依,却又心潮澎湃。一时之间,他甚至有点後悔自己的胆怯。
“哥哥。”他又绵绵地叫了一声,想趴回裘灏怀里去,却被裘灏不客气地掀开了。
“别胡闹。”裘灏沙哑地凶了他一句。
“哥哥。”他还是固执。
裘灏却拿出了杀手锏:“你不睡,我走了。”
“别胡闹。”
热水的氤氲中,又是裘灏沙哑的低喝。
温潋秋睁开眼睛看他,却又着迷地去舔他的嘴唇。裘灏肩头湿透的衣服很凉,此刻却也凉得很宜人。
“我走了。”裘灏仰头躲开,握着温潋秋的手肘把他按回热水里,真的起身离开了。
“哥哥!”温潋秋委屈巴巴地在他身後叫。
没有回音。裘灏甚至没有回头。
呆呆地在热水中坐了一会儿,温潋秋自己把自己收拾停妥了,穿好衣服出来,却见裘灏不在。他又去了裘灏的房间里,一推门,就看见裘灏倏然回身。
盥洗室里有水声,裘灏大概也是准备洗澡,上身的湿衣服已经脱掉,露出肌肉结实丶宽阔有力的脊背。温潋秋顿时脸一红,慌张地退出去,把门关上了。他忽然意识到,自裘灏少年离家之後,他还从没看见过裘灏裸i露身体的样子。尤其是裘灏从军以来,向来都是穿戴严谨的。
温潋秋喜欢他穿戴严谨的样子,无论军装还是便服,在他身上总是妥帖得很迷人。
但这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体本来就很迷人。温潋秋胡思乱想起来,甚至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城隍庙戏台後台看到过的那不堪的一幕。那一幕里肉i体是丑陋的,可裘灏的身躯是俊美的,温潋秋不由自主地想象着。
门又打开了。温潋秋吓得一个激灵,擡起头来看,裘灏又把湿衣服穿上了,把他拽了进去。
“怎麽了,毛毛?”裘灏问,“哥哥吓到你了?”
温潋秋两颊做烧,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心里还在想象。
“毛毛?”
温潋秋面红耳赤地擡起手,去勾裘灏的衬衫领口。
“怎麽了?”裘灏不明所以,习惯性地俯身就着他。
“哥哥,”温潋秋声如蚊蚋,“我想看看你。”
“嗯?”
这句话说得奇怪,裘灏疑惑了一瞬,转念又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擡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扣,刚刚拉开衣襟,温潋秋就含羞带怯地捂住了脸。
“怎麽了?”裘灏逗了他一句,“不敢看?”
温潋秋颤颤巍巍地拿开了手,裘灏的指尖刚搭上腰带,他就又把眼睛捂起来了。
裘灏道:“转过去,自己出去玩。”
温潋秋别别扭扭的,还是不肯。
“那就待在这里,别乱跑。”裘灏丢下一句。
温潋秋慢慢睁开眼睛,从指缝里看着裘灏走进盥洗室,仍旧只是裸i露着宽阔的脊背。
床尾还放着裘灏脱下来的湿衣服,温潋秋看了一会儿,又面颊绯红地调开目光。
真奇怪。他不甘心地在问自己,这有什麽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