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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鹿文学>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 > 八十(第2页)

八十(第2页)

于义同看见了,惊恐地松了手。

一个夜晚的时间里,卫平原的心境一直在大起大落。

前半夜,他陪着胖子首长跟董涯理论,胖子首长只问了几句话,真相就水落石出了。温潋秋和燕访真的没有事,燕访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推算起来,正该是新婚後不久就怀上了孩子。

後半夜,医院却传来了紧急的消息,是冯稚真叫人来的,说出了事。卫平原跟着胖子首长心急火燎地跑到医院,都以为是之前已经被送去医院的燕访出了事,没想到到了那里,却见燕访好端端地睡着。

冯稚真急匆匆找到了他们,道:“老潘,燕访没有事。是小温吐血了,狱警把他送过来的。”

“温,温先生?”卫平原不可置信,几个小时前他刚刚去看过温潋秋,那时候还什麽事都没有,他还准备着等天亮了就立刻去接他出来。

然而此刻的温潋秋却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看上去十分可怖。

“千万千万,”胖子首长的一张黑脸都煞白了,“千万得让他活着!”

千里之外,二十九军在瘴气中扎营。

从邕州转战蛟川,二十九军已经长期在西南的雨林和瘴气中行进和作战。大量的士兵患上痢疾和瘴疟等疾病。裘灏才从卫生大队那里探望伤病员回来,就又埋头于事务的处理。

战线越拉越长,上层指挥也越来越混乱。处在二十九军西南侧的兄弟部队二十四师刚刚克复重镇,进展可喜,应当支援进军,可裘灏接到的命令却是往西北方後撤,以图守卫。

在瘴气弥漫丶毒虫蛇蚁之间的行军几乎时时刻刻都意味着兵员的消耗,死在行军途中的士兵甚至多于死在战场枪炮之下的人数。可就是这样,部队还不得不在对前线战况了解不及时的上层指挥要求下时而前进,时而後退,仿佛跳着一曲血腥的探戈。

深夜时分,裘灏便觉得身上有些发寒,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读着文书草拟的电报内容。

站在他旁边的小文书正是当初在军校里闹着要上前线的柳立春,裘灏看完了电报,道:“写得很好,以後如果没有你拿不准的地方,这样一般性的汇报,不必再给我看了。”

这是夸奖。柳立春抿着嘴角压住笑意,敬了个礼。

“你拿去吧,”裘灏将字纸递过去,“今天外面谁值班?告诉他,我睡一个小时,让他准时叫我起来。”

如今,耿金石已经不在裘灏身边,被裘灏调到下面带兵。在邕州时,耿金石从副营长做起,现在已经升了正职。裘灏身边只是几个警卫每晚值班。

天气炎热,裘灏却仍旧觉得有些发寒,他随手找了一件衣服披上,和衣在行军床上躺下。

“吱嘎。”

或许因为太过困乏,裘灏很快陷入了睡梦。梦境诡异地变化着,一个一个场景飞快地在他面前出现,又飞快地在他面前融化。他像是看见了很多不认识的人,可那些不认识的面孔又都是那样细致生动,仿佛他真的见过。

各色的人来来去去,永无止歇似的,裘灏感到很疲惫。

直到梦境渐渐明亮起来,裘灏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那个背影他很熟悉,立刻就要追上去,还想叫一声名字,却想不起该叫什麽。

那个人回过了头,他看见了一张秾艳的面孔。那样的面容是容易让人失神的,他呆呆看了半晌,已经忘了自己要做什麽。却见那人向他走近了。

“你一定要回来,”那人忧悒地蹙着眉,“如果你不回来,我一定会死的。”

他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只是一瞬间。

身体越来越寒冷,裘灏觉得自己仿佛在浸入冰窟,他想要说话,嘴唇开合,却听不见声音。有人在呼唤他,他听不分明,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只觉得像是有人在哭。

“毛毛,”他睁不开眼睛,每说一个字都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别哭。哥哥歇一歇。”

“长官,长官——”有人又在呼唤。

裘灏奋力地想从冰窟中划出来,他还不能沉下去。

有人在等着他,有很多人在等着他。

他在冰水中游了很久,终于看到了灯火。脚下终于不再是软绵绵的水流,先是成为了薄薄的冰面,接着成为了坚实的街道。

沿着街道向前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裘灏推开了面前的一扇门,看见了正在夜晚里开放的山茶与蔷薇,还有两棵结满了枇杷的果树。他走进去,隔着窗子看见温潋秋坐在钢琴旁,正对着琴谱认真地弹奏。琴声活泼又俏皮,温潋秋的面孔干干净净,无忧无虑。

在温潋秋身後,裘仕昌和旧友坐在茶桌旁相对大笑,温氏低眉捧着茶盏,正同人相互谦让,那人接了茶盏,仰起头来,是一个面色如月的妇人,鬓发抿得清清爽爽,双眸光亮,看面相就知是菩萨心肠。

身後也响起谈笑声,裘灏回过身,就见院子里围聚着许多的朋友。很多人他已多年没有见过,他连忙走上去,和他们一一地相见,一一地叙旧,最後他远远地看见一个人,正倚在天蓝色的花架下,浅褐色的眼睛含着笑。

“叶教官!”他欣喜地迎上去。

叶摇光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和蔼地向他笑着,形影却渐渐变得淡薄,仿佛正慢慢地消失在人群。

“等一等,叶教官,我想让您见见我的家人。”

裘灏又回头向窗子里看。

父母已经不在了,茶桌旁只坐着温氏,紧紧地攥着袖口,戒备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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