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看着庞妍,激动的心情过去之後,心里又开始发愁。
——事情还没完呢,丰王府那边该怎麽办?
之前那个……不管什麽东西,做的唯一好事,大概就是得了与丰王府的亲事了。
这样一桩好姻缘,侯夫人自然不想放弃。
这样想着,侯夫人坐到庞妍身边,边帮她夹菜,边试探着道:“……等你养好了身体,就该回丰王府了。”
庞妍喝汤的动作一顿,片刻後淡淡道:“我知道了。”
侯夫人一喜。
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那麽不懂事!
庞妍放下筷子,“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侯夫人连连点头,亲自照顾着庞妍洗漱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歇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庞妍随意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闭上眼睛。
等侯夫人走了,庞妍翻了个身朝里,过了一会儿,一滴泪水自她的眼角滑落,洇湿了软枕。
如今他已经另娶,她已经不能嫁给他,那她嫁给谁都是一样……
……
额头伤愈後,庞妍回到丰王府,见到了她如今的丈夫。
个子不如他高挑,相貌不如他英挺,气质更是生嫩得跟他差了何止千里万里。
庞妍扯了扯嘴角,之前占了她身体那个玩意儿,到底看上这个人什麽?
欧阳淳则是怔怔地看着庞妍。
之前庞妍把自己折腾小産,闹起和离,还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回了庆祥侯府,欧阳淳对此气恼不已,但他心底还是存着半分不忍,在侯夫人亲自给他送信之後,欧阳淳就默认庞妍在娘家休养,但这期间,他从未上门看望,这还是出事之後,欧阳淳第一次再见到她。
她清瘦了许多,气质更是大变,原来她身上那股吸引他的鲜活的精神气不见了,换上了一种什麽都不在乎的随心所欲,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怎麽了?”
“没什麽,”庞妍扯起一个笑,“只是明白过来,自己之前太不懂事,让世子担忧了。”
欧阳淳觉得更不对劲了。
庞妍突然问道:“之前那个清霜,现在还在吗?”
说到这个,欧阳淳立刻忘了其他,脸上带了些不太明显的犹豫与心虚。
当时的庞妍闹得太过不可理喻,欧阳淳恼怒之下,就没将清霜送走。
他没想到庞妍会这麽快认错服软,清霜到现在还一直住在府里。
虽然欧阳淳未说话,但答案已经很十分明了。庞妍眼中划过不屑,差点嗤笑出声。
果然,母亲有句话说得没错,男人说的话,十句里头九句半都不能信,也就只有之前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蠢货才会当真。
她心下讥讽,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表露,反而主动道:“若是世子喜欢,就让她留在府里罢。”
欧阳淳怔住了,下意识拒绝道:“不必……”
“难得您遇到一个这般合心意的人,”庞妍劝道,“还是留下罢,为您解闷儿也是好的。”
庞妍面上温和,心里却在冷笑,她早已经打听得清楚,这段时间,那个叫清霜的可没少跟欧阳淳一起吟诗作对。
她可没心思陪欧阳淳附庸风雅,这种事,还是交给这些邀宠的小玩意儿去做吧。
两人之前针尖对麦芒,欧阳淳对庞妍很是不满,如今庞妍这样善解人意,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放心,”欧阳淳犹豫片刻,拉过她的手认真保证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庞妍忍着恶心,敷衍地对他笑了笑,“我都知道的。”
*
庞妍与欧阳淳和好,在丰王府安顿下来不提,且说汤婵从庆祥侯府回家之後,就多了个经常出神的毛病。
贴身伺候的秋月很快就发现了汤婵的异样,怎麽主子这两日总爱盯着小剪子发呆?
直到汤婵有一天突然问了她一句话。
“秋月啊。”
月色正好,汤婵难得有点睡不着,翻了个身问床边值夜的秋月道,“你说有没有什麽完全感觉不到痛苦的死法?”
秋月愣了一下,随即一瞬间脸色大变,立刻就跪倒在汤婵面前。
“夫人!您可不能做傻事啊!”
“欸,好端端的,你跪什麽。”汤婵坐起身把秋月拽了起来,“我没想不开,就是随便问问。”
秋月依旧狐疑地看着汤婵,汤婵赶紧道:“我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你别瞎想。”
寻死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眼睛一闭是不是真的就能回去。
少年人天真无知,大胆莽撞,做事只凭一腔孤勇,可她却得过且过丶瞻前顾後,能凑合躺一天就绝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