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紧皱不松:“所以你还能继续装下去?”
曲星池咬了咬下唇,无畏地擡眼看我:“只要装得够像就行了吧。”
“小曲,就算抛开信息素丶指纹丶虹膜丶字迹这些硬性因素,也不谈你能不能从一而终地违背自己的本性去扮演另外一个人——就说侯明月身上还背着谋杀侯明兆的罪名这点,你连这个也要扛到自己身上去吗?”
我逐渐意识到曲星池只是一个大学生,有些心思却还天真着,觉得沈旭之清醒後还会因为他这张脸帮他兜底。
我选择敞开天窗说亮话,希望他能清醒些,“如果沈旭之的失忆症突然好了,他会怎麽对你?就算当时是他主动要求你代替侯明月,但在外看来,就是你骗了他。
又或者哪天侯明月突然醒了,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他们俩要处理你就是手拿把掐。更不用提侯家还等着在你身上做文章。”
上位者的薄情寡义无需赘述,我只遗憾曲星池还没看懂。
“亲权鉴定。”曲星池喃喃道。
他说得很模糊,我不禁前倾再问一遍:“什麽?”
“谁主张谁举证。如果侯家用舆论造势说我是替身,那他们也得有证据。”曲星池双手抱臂,思索片刻後说,“我希望侯家迫于压力和我做亲权鉴定。”
他的主张太幼稚,说到底也只是他希望,世界线才不会围绕谁的想象开展。就算侯家愿意玩这游戏做亲权鉴定,又能得到什麽结果?
我不反驳他,绕过漏洞说:“亲权鉴定只能证明沈旭之一直以来都认错人了。”只是徒劳。
“不止,它还能证明侯家一直以来也认错人了。”
曲星池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他伸了个懒腰,侧身看我,嘴角缓缓向上勾起。
“侯老先生孩子太多,漏掉一两个也是常有的。”
他亮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这就是他能在牌桌上和别人周旋的底牌。
“姜特助,我不觉得自己和侯明月长得一模一样是巧合。”
曲星池的侧脸完美到无可挑剔,玉彻似的,挂着随性不羁的笑,略带成熟却青涩未褪。
他擡眼看我,气质却和之前迥然不同。那种老道的游刃有馀,戏谑狡猾,像狐狸丶更像幼狼,却又无端透出来一股清冷倔强。
一开始我以为他无知无畏,後来被他的外表迷惑开始施与同情,却不知道他深谙其道,利用别人早已得心应手。
我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後知後觉,发毛的寒意真的慢慢攀上脊柱,节节上涌。
气血翻腾,我心里波涛汹涌,表现在脸上也不过是死一般的平静。
没人和我说过侯明月是双胞胎。
不,是侯印玖这一代压根就没人知道侯明月是双胞胎。
先不说双胞胎怎麽会拆开养,侯家传统得很,怎麽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在外面……
除非侯老先生也不知道这事。
大家都跳入了某种思维定式,把事情想得太深丶太远,忘记了最简单丶最不可能发生的那个就是答案。
双胞胎,只是双胞胎而已。
本来侯家就没有固定的女主人,想遗漏一个孩子,想带走自己的孩子……不是没可能。
思绪纷飞,我忽然意识到,沈旭之观察曲星池可能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说不定侯明月也参与其中。
而曲星池又巧妙地在这个大局里做了小局。
事已至此,他对沈旭之有没有感情根本不重要了。反正一旦侯家公开和他做了亲权鉴定,拿到鉴定结果就要承认他说侯家这一代的孩子。
沈旭之拿曲星池当替身,曲星池拿沈旭之做跳板。
他明明就清醒得可怕。
所以他前面铺垫了那麽多,和我单独会面也不是为了诉苦,而是希望侯印玖能站他那边。
我没急着给出承诺。这事我不能做主,也做不了主。
可万事难料,谁又知道曲星池能走到哪一步。
“现在我是不是也能叫您姜衡哥了?”
曲星池仍没放弃,作出一个既期待又惊喜的表情,高兴地招呼我,“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看侯明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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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曲那麽多篇幅还是有原因的,不怕剧透可以挪步《爱意僞造》的简介,感恩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