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料到如今的局面,虞归晚轻叹一声,弯了手指去牵长平的衣袖,好言安慰道:“长平,我阿兄的年纪,比崔砚还大些呢。”
她学着当日阿父的神情道:“阿兄这个人虽是病骨残躯,可难掩胸中沟壑,你喜欢他,不也正是喜欢他这个麽。”
长平缓缓擡起头,一双眼尽是哭过的痕迹,此时呆呆地瞧着虞归晚,她何时是为着这个了?她难道,不是向来喜欢虞家阿兄的外貌麽?
见她好容易是将泪水止住了,虞归晚指天发誓道:“你放心,我向你保证,阿兄他定会顺利归来。”
“届时,还要你来当我的嫂嫂呢。”
闻言,长平面色一红,心中郁气去了大半,只眸中依旧馀怒未消地瞪了虞归晚一眼,别扭哼道:“说什麽呢,你阿兄又不喜欢我。”
提及此事,长平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太子,心中暗恨,好你个苏阑亭,坑着我帮你照顾你媳妇儿,到头来答应我的全忘了,忘了便算了,竟还将虞云清带上战场了!
待你回来,看本郡主怎麽给你使绊子!
这边虞归晚好说歹说,终于将长平哄好,这才又亲亲热热地回了满秋院。
因着到了吉时,衆人随着崔王氏一道,移步崔家祠堂观礼。
虞归晚一手挽着长平胳膊,一边蹙眉道:“怎得不见仪清和令嘉她们?迢迢也不见人影。”
长平闻言,眼皮掀了掀,拿馀光瞥了眼虞归晚,这才轻轻哼道:“我看你的心都跟太子表兄一道走了。”
不等虞归晚啐她,长平接着没好气道:“仪清这两日被纪方夷缠的紧呢,想必等入席了就能见着她了。”
说及此,长平掩唇轻笑,眸中尽是不怀好意道:“你是不知道,仪清向来自矜,眼下竟也被纪方夷逼的没了法子,真真好笑的紧。”
“哦?”虞归晚暗自摸摸鼻头,想当初,在天香楼,还是她叫汀烟去叫的纪方夷。
此事若是叫仪清知晓,只怕自己免不了被那妮子记恨上。
虞归晚当即决定将此事尽数忘掉,全作未发生过。
“那令嘉呢?”虞归晚眨眨眼,刻意换了话题道。
不料长平却是摊摊手,摇头道:“这倒是不知晓了,令嘉的性子你也知道,惯来是个有主意的,应该是同她家那个妹妹脱不了干系吧。”
说话间,衆人便已到了祠堂跟前。
崔家乃百年世家,历经多朝而不倒,崔家祠堂更是充满古朴幽静之意,遥遥望去便觉庄重森严。
见状,就连长平也轻声一叹,声音极低道:“也难怪,只有崔家当初有胆量敢拒绝皇家的赐婚。”
只是眼下。。。任是百年世家,也到了蛰伏喘息的时候。
祠堂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崔慎双手敬捧族谱,中气十足道:“冠礼——开——”
随着声音落下,小厮们纷纷从其中鱼贯而出,一一将香案丶香炉等物添置好,宾客们各自入座,面色郑重。
崔慎双眸微眯,正要再次开口,却见有小厮慌忙而来,还不待崔慎出口斥责,便听一道尖细的声音拉长了喊道:“圣上到——”
“太後娘娘到——”
“皇後娘娘到——”
“容昭郡主到——”
随着声音落地,一阵脚步声袭来,永平帝面带笑意踏入祠堂,衆人见状皆是起身行礼,永平帝随意擡手,示意衆人免礼。
待崔慎依着规矩行了礼後,永平帝才和颜悦色问道:“不知朕可是来晚了?”
崔砚目光一凝,唇边笑意不变:“回圣上,来的正是时候。”
说罢,扭头吩咐身後的小厮道:“去请郎君过来。”
那小厮当即退下,一时间席下衆人皆面色各异,崔家真是好大的面子,竟能请来圣上。
要知道,便是左相家的嫡公子及冠,圣上也未曾过问过。
要不怎麽说,崔家声名犹在。
很快,崔砚一身玄衣,腰间系了金色绣祥云的腰带,周身不着配饰。
拜见过永平帝後,冠礼继续。
崔慎道:“请——祖宗牌位——”
祠堂开,历代牌位香火陡然呈现在衆人面前,牌位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幽微的光泽,静静注视着这场加冠礼。
另一边,小厮们恭敬将冠礼所用器具一一捧来。
崔慎目光微微掠过那些器具,凝声郑重道:“行加冠礼——”
闻言,一旁的主宾正要出席,却听永平帝忽而道:“朕来。”
说罢,永平帝微微侧眸,朝崔慎笑道:“朕不请自来,崔卿不会有意见吧?”
“自然不敢。”崔慎连忙躬身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