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祈皇帝亲自为崔砚加冠,这是t何等的荣耀。
永平帝唇角微勾,眸中瞧不出息怒,当即便站起身,从一小厮手中取过缁布冠,亲自为崔砚加冠,道:“初加缁布冠,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崔砚低眸垂首,静静受了这一冠。
接着,便是皮弁。“再加皮弁,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三加爵弁,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随着永平帝浑厚的声音落下,崔砚冠礼已成,跪拜叩谢圣恩:“臣,崔砚,叩谢圣恩。”
永平帝满意颔首,口中训诫道:“冠礼已成,崔卿往後,定要勤加修身立德,克己复礼,方不坠崔氏威名。”
崔砚双手高举过胸,再拜道:“臣,崔砚,遵旨。”
“行了,起来吧。”
说罢,永平帝馀光微扫一旁的太後与容昭,终是叮嘱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这一步,季玄已做到圆满,往後便是齐家。”
“你与容昭,皆是朕看好的小辈,往後定要真心相待,举案齐眉。”
崔砚敛眸谢道:“圣上圣谕,臣定当铭记于心。”
说罢,加冠礼至此完成,永平帝自是不会在崔家逗留,携了太後与皇後二人回宫,仅将容昭留在崔家赴宴。
郎君们皆由崔砚亲自请到了前院,女眷们就由崔王氏招呼着,又回到了满秋院用膳。
席间,虞归晚心中想着事儿,玉箸一滑,一枚碧玉牡丹卷便不慎落在衣裳上,见状,汀烟连忙掏出帕子擦了擦,只是越擦越脏。
见状,虞归晚不在意地挥挥手,对长平道:“我去换件衣裳,去去便回。”
长平颔首,有些担忧道:“可要我同你一道?”
虞归晚摇摇头,好笑道:“这是我外祖家,放心吧。”
话落,虞归晚便熟门熟路顺着小道去了後院更衣,换好衣裳後,才见汀烟小心禀道:“女郎,奴婢方才瞧见表郎君招呼着几位郎君朝那个方向过去了。”
虞归晚顺着汀烟手指的方向一瞧,正是她们来时的路。
思索再三,虞归晚终是不想同崔砚遇上,便带着汀烟换了小路走。
不料走至一半,刚要经过青竹林时,忽然听见一旁传来男子低沉的闷哼声,虞归晚头皮一紧,小心往一旁望去。
正好瞧见不远处有一蓝袍郎君蜷缩在地上,看那样子只怕是痛极了。
到底是自己的外祖家,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宾客在此出事,虞归晚抿了抿唇便吩咐汀烟在此候着,自己上前去瞧瞧。
虞归晚小心上前,轻轻蹲下身,伸出手推了推那人,轻声道:“这位郎君?”
“嘶——”随着一声重重的抽气声,露在虞归晚面前的便是一张极惨白的脸,巧的是,这人竟还是虞归晚认识的人——赵王。
“赵王殿下?”虞归晚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赵王的脉相,只觉瞧不出什麽东西来。
见他仍是疼的厉害的样子,虞归晚当即便要起身,去叫小厮们寻府医过来,不料她正要起身,却被一只大掌紧紧捏住手腕一拽,险些跌倒在地。
待虞归晚皱眉看去,却见赵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额间紧紧贴着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口中嗫嚅道:“别。。。别去。。。”
见他痛苦非常,虞归晚道:“殿下,我去唤府医来,您暂且等等。”
不料赵王竟是强忍着疼痛道:“不必。。。别告诉。。。任何人。”
虞归晚一双纤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不叫府医,若是出事了赖上崔家可怎麽办。
脑中飞快思索一番,虞归晚眸中闪过一抹亮色,当即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丸,倒出两粒递至赵王面前,小声道:“这是止疼丸,殿下吃两粒便好了。”
至少能暂时止痛,叫他有力气走出崔家,若是死在崔家以外的什麽地方,可就与她全然无关了。
赵王眉心紧皱,缓慢睁开眸子望了眼那药,唇角勾起抹及淡的笑意,衬着他惨白的唇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虞归晚低头,便听他声音极轻道:“虞娘子。。。本王。。。没有力气。”
没有力气?虞归晚拧眉瞧着他捏着自己手腕的大掌,另一只手强硬将他手掰开,又飞快地捏住他下颌将药塞了进去。
药丸带着一股子凉意从喉间溢向四肢百骸,约莫一盏茶後,赵王才缓缓恢复了气力,就连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见状,虞归晚自然不会多话,只低头行了一礼道:“既然殿下无事,那臣女便告退了。”
临走之前,虞归晚忽然回眸道:“殿下放心,今日之事,臣女定会忘得干干净净。”
“只是。。。若是殿下身上有何事,还请莫要牵连崔家。”
“呵呵——”赵王低低一笑,那模样同他往日的俊逸截然不同:“虞娘子还真是无情。”
虞归晚将将提起的脚步一顿,忽而回首正色道:“臣女同殿下。。。”
她顿了顿,似在想什麽形容词合适,几息之後,她才道:“堪堪见过几次,还望殿下莫要说这些叫人误会的话。”
说罢,虞归晚擡脚便要走,却又听闻身後赵王提高了声音道:“虞娘子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