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傅翊周矮,只到傅翊周肩膀附近,他侧脸小声说话,眼睛瞥向大厅的位置,警惕着那里是否有什麽人出来。
“怎麽说。”傅翊周问得不甚在意。
“他那未过门的娘子被人睡过,他心里肯定不满。”同僚声低,说话时嘴巴努了努,“我说兄弟,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傅翊周唇线抿直,视线随意落在远方。
“为难了又能如何。”
同僚“欸”了一声,看见了傅翊周下巴上的红痕。
“不是我说,兄弟你攀上沈家高枝,宁殊可不得视你为肉中刺,眼中钉。虽然那沈家小姐没了清白,但是我觉得你能选择跟她在一起,还是明智之举。”
“你与沈家二女儿的事传得满城皆知,所有人都说你要去接盘,就算是接盘,那宁殊还能让?指不定他……
还没等他说完,傅翊周肩膀已经撞开他,走出了大门,他在後面小跑跟上,“我可是压了重注的,傅兄我可就指着你把人家笼络住呢!”
同僚所说的重注,自然是他们所私设的赌局,又是那个沈鸢能不能嫁给宁家的事。其实类似于这样的赌局,他们办过很多。
比如某某衙门的人被抓进了诏狱,他们也会赌他能不能活着出去,或者被折磨到什麽程度,残废成什麽样才能出去。
长公主受惊吓过度,卧病不起。宫里那边为了给长公主一个交代,下令在长公主遇刺前几日,所有在长公主府附近出没的锦衣卫统统降职处理。
傅翊周同样被削了职位,变成了最普通一名锦衣卫,任人调遣。反倒是那天口若悬河的同僚变成了他的直属上司。
这又得抓多少有名头的盗匪混混才能再升上来。京城中卧虎藏龙,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维度就缺能大展拳脚的机会。
听闻了傅翊周被降职的消息,沈嘉麟下值路过镇抚司,特地邀他回家喝酒。
沈鸢又被沈嘉麟叫了过去,尽管沈鸢已经百般推辞,但还是来了膳厅。
一进去,沈嘉麟迎面就说:“你成天赋闲在家,叫你出来一起吃饭有那麽难?”
“如果哥哥不这麽一见到我,就对我大呼小叫,我愿意天天陪你一起吃饭。”沈鸢落座,春玉站在一旁偷笑。
沈嘉麟啧了一声,不耐烦,“在外头烦闷,我到了家也烦闷。”
“哥哥你在哪不烦闷,可是我见你晚上找人出去喝酒的时候不是笑得很开心麽?”
沈嘉麟刚要反驳,一侧头望见了傅翊周也坐在旁边。
他一见到妹妹来了,就忘记了傅翊周被他请了回来。
沈嘉麟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让贤弟看笑话了。”
傅翊周摇头,但也没和沈鸢打招呼,低头看着面前的餐盘碗筷。
沈鸢来之前,他们还在谈了些京城最近发生的事,现在三人都一声不吭,饭吃得慢条斯理,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沈鸢率先注意到了,傅翊周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偏巧他面前摆的都是些素菜,肉食菜都在她这里摆着,烧鹅脆香油亮,一看就很香,但是他一筷子也没夹。
她自己不是很喜欢吃肉,但她需要吃肉,她不信他这麽高一个人会不想吃。
“既是一起吃饭,傅大人为何这般拘谨。”她没用公筷,直接用自己筷子夹了一只鹅腿放进傅翊周碗里。
“多谢二小姐。”傅翊周礼貌客气。
沈嘉麟坐在中间,头也擡了起来,望了望沈鸢,眼神没什麽波澜,但他说:“我也想吃。”
沈鸢笑笑,当作没听到。
又过了片刻,沈嘉麟放下筷子,道:“不知怎的,我心中突然很失落。”
此话一出,相对坐着的傅翊周和沈鸢两人对视一眼,然後默契地转头看向沈嘉麟。
她哥又犯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