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子发暗,冷峻着一张脸,眼眸半眯,轻蔑,讥诮,嘲讽地冷哼一声。
要是往常,他这副样子,她一定不会再主动去搭理他。她庆幸自己脸上的面具没有碎,只差一点,笑着的脸就要崩裂,眼泪能夺眶而出。
在他的注视下,她手臂穿过他肩背,搂着他胸膛,把仅剩的扭捏完全抛掉。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但他唇线抿直,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纵使神色鄙夷厌弃,但总归没有将她一把推开,难道他是想看她会做到哪一步?横竖就是要拿她撒气,想看她自己轻贱自己。
床榻上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两人的气息,她错开脸,湿濡的唇瓣,亲了亲他的耳尖。
“傅大人,傅大人……”她轻声唤着。
突然头皮一紧,後脑发丝被猛地攥着向後,整个人离开了他的胸前。
长发散乱,凌乱地披在光裸的肩上,沈鸢疼得皱眼皮,发丝拉扯,他仍旧没有松手,她微微擡眼,就看见他勾起的唇角。
“怎麽了?”她真佩服自己,都到了这种情况下,还没和他撕破脸。
“是不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你都会像这样去求他?”他指骨用力,看她疼得擡下巴,脸上讨好的笑容却没变,眼尾滑过泪水,也不喊疼。
沈鸢咬着牙,但是仍旧笑着摇头,“当然不会,我只想求你一人,要是换了其他人,我断不会这样对他的。”
傅翊周眸光在她脸上移动,似在考虑她说话的真实性。
“我心里只有你的,我也最担心你的安危,看你受一点伤,我心里都堵得难受。”她眼圈红了,泪水争先流了出来,晶莹透明,滑过脸颊。
头皮拉扯感逐渐消失,沈鸢期期艾艾地盯着他,眼中又委屈,又受伤,“我脑袋好痛。”
傅翊周实在搞不懂她为什麽这麽能哭,松了手後,她就趴在他肩窝处痛哭,好像天要塌了。
他心下烦躁,擡起的手本想把她推开,不知怎麽,变成了去揉她的後脑。
沈鸢胸口起伏剧烈,哭得太累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在他望不见的地方,她表情冷冽。
等他们平安出来,她再也不要呆在京城,一家人回江南老家,再也不管其他人。
翌日五更,床边空缺了一大块,待到他穿戴好走後,沈鸢面无表情,翻身对着墙里。
这些天,衙门的人将沈府的主仆分开看管。
天亮之後,春玉被人通知,进了院子,後面跟着送水的小厮。
沐浴时,沈鸢不像上次那样躲避,怕别人看见。她随便披了件衣裳下床,光脚走到屏风後边的浴桶。
春玉脸上凝重,上前去扶沈鸢,她也只是擡起手,两人都不多言。
衣襟系得并不好,白皙的肌肤因那些青紫黯淡许多,密密麻麻的痕迹,遍布上半身,尤其是腰间。
这不是蚊虫叮咬出来的,春玉想起了初夏前的那一会,她好像见到过沈鸢身上有类似的痕迹。
春玉不敢看了,但沈鸢却像无事人一样,走到屏风後,脱了长衣,长衣坠地,她踩着木阶,进了浴桶。
春玉浸湿帕子,一擡手想去擦拭,但是又怕按疼了沈鸢,“小姐……”春玉鼻腔一酸。
看着沈鸢好像没了魂的样子,她心里就觉得难受。
沈鸢发呆,脑中思索着对策,她不能坐以待毙。
想了一会,她才惊醒,虽然一直张开眼,但竟然像是睡着了一般。
“春玉。”沈鸢唤道。
“小姐。”春玉声音哽咽。
沈鸢摇头,“以後我们再也不以主仆相称。”
“不……小姐,你,你是想怎样?”沈府上下都因这场抄家而沮丧,个个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连春玉也收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