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梦想走了。没有有纱在。绿塔镇又开始恢复它原本的面貌。极致的冷漠与粘稠。有一种往前一步掉进噩梦里,往後一步掉进噩梦里,往左一步掉进噩梦里,往右一步掉进噩梦里的痛苦感觉。
等待,开始变得难熬。
至于笔记上的“我想走”,不光是现在她会这麽填满笔记,她小时候也会。
茹梦还是被献给了安陶然。
那一天,安陶然捏住茹梦的脸,神情很狰狞。
“那个李有纱被你藏到了哪里!?她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我的行动,还放话说她永远不会被我找到。茹梦,你跟我结合,是为了让绿塔镇更好地被继承在纯血统的安族人手里。那个李有纱是个杂种,还妄想着拯救绿塔镇。她以为她是什麽正义的英雄吗?!”
茹梦没有生气,倒是有点惊讶,“你知道了什麽?”
安陶然狞笑:“只有你父母那种蠢货会被她骗过去,她到底有什麽目的,瞒不了我。她既然要阻止我发财,那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她那麽重视你,我就绝不会放过你!你身上的秘密,我一定会挖出来!不然只是一个漂亮女人,你父母不会那麽担心你逃出去。哼。那群蠢货,以为能一石三鸟,我就偏要让他们血本无归!”
茹梦翻了个白眼。安陶然更加粗暴地捏住她的脸,凑得很近。“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张脸!多麽美的一张脸。我就是被这张脸迷惑的。”安陶然又猛地咬了一下茹梦的脖子,并将脸埋进去猛吸了一口。“多麽香甜的味道!”
茹梦开始发抖,她又开始反胃。
“安陶然,你只是我的哥哥。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他们让你占有我这个女人,你就要那麽做吗?你把自己当成了什麽?我们有血缘关系,是真正的兄妹,你不能这麽做。”
安陶然感到可笑地冷笑。他的神情终于不再那麽狰狞。
“什麽兄妹。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过什麽妹妹。你从小,就是我的女人。即使你父母不把你送给我,我也早晚会自己把你抢回来。”
“安陶然,你不想拥有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如晨光曙光一样的人生吗?为什麽要做这种事?你不会觉得自己在给自己的命运丶人生投毒吗?你的执着源于什麽?我只是你的一个妹妹,一个对你来说,十分平常无趣普通的女人。你真的有在为自己考虑吗?你真的好好问过自己的心吗?利己主义者,却一直被外界因素裹挟操控评断,你还想继续沉睡下去吗?”
安陶然愣住了。半晌後,他重新拉住茹梦,审视着她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能说会道了?我想要的是一个昂贵的稀有的女人盆栽摆设,既能入药保健体魄又能清新芳香空气。而不是你这样的麻烦鬼。”
啊?
茹梦表情垮掉。
合着他刚说了那麽多,她都完全会错了意。
茹梦又翻了个白眼。
“既然姐妹对你来说没有意义,那麽妻女母亲等,对你来说,应该也没什麽意义了。”
安陶然不屑得摆表情了。
茹梦感到荒唐地摇了摇头。
“还是会哭爱哭的男人没那麽讨厌。”
茹梦说着甩开了他的手。
“拯救绿塔镇,还是交给杂种来吧。”
旁白:安茹梦从来没放弃过走向外面的世界,她一直在主动使用和发挥自己的力量。从小时候开始,从很久之前开始。即使陷入迷茫,遭遇困境,她依然充满希望地保护着自己。
李有纱又是一去不回,但这一次,她不怕了,她可以安然地等待,哪怕面对的是极大的绝境。
哦,安茹梦,世界上没有监狱牢狱,什麽也没有,只有你自己的心灵。
安茹梦笔记:我会站着,自我承担负责属于我的一切因果,包括报应,惩罚。一个成年人能做的,只要去切实地使用自己的力量,就绝对能够做许多事。我的自由与轻松也来于此。我自己去负责自己的一切,不需要他人参观评判参与。
别忘了,是我自己从万鬼窟和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为了长成今天的我,无数的我死在来时的路上。漫漫长路上,都是我自己的尸体。我如今站在天地间,从没这麽完整完满过。
长大了,真正意识到,所有做的选择都是有重量的。
所谓拨云见日丶云开雾散,是李有纱带来的前提。她是灯塔。我曾一度陷入茫然绝境,是她的来临,让我坚定了自己,找到了方向。
陷入与李有纱的爱情,没有让我爱上听情歌,而是爱上倾听属于自然的生灵的心灵的声音。我可以安静地倾听许久在他人看来寂寥的声音。再不会无聊。我以往那麽恐惧无聊,是因为我本身就被困在无聊中。即使我那样努力地让自己可爱生动灵动。而如今,我丝毫不再畏惧无聊,甚至无聊的存在,也让我快乐。
尤其是风和云朵鸟儿和虫子的声音……
有纱快回来吧。我想去一个对呼吸系统极为友好的新天地。我们一起去。
作为一个人,一个存在,本身的完整,越来越能清晰地感觉到。
真实而自在的我,保持住的自我,也许也是父母不太舍得就这样放弃我的部分原因。那是他们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