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县试(十一)他也顺遂县试第一,府试……
“你这小眼神到底想说什麽?”苏从斌迎着亲儿子复杂中带着诡异亢奋的小眼神,只觉眼皮左右直跳。当即,他干脆问出声。
苏敬仪蹑手蹑脚,跟做贼一般靠近苏从斌,悄声问:“光《大周二十八孝》真正在群臣中落实阻力就那麽大,现在又县试改革。那些守旧考生万一在考场上抗议,比如罢考,比如擡着孔子神像游街?”
《雍正王朝》就有这麽经典的场面!
另外科举文,作者们跟写论文一样,一二三四来源标注的清清楚楚。将化用的典故介绍的明明白白。
他苏敬仪秉承“买都买了,不能亏本”的念头,扫过一眼:
这场震惊历史的罢考,称“河南封丘罢考案”。
起因很简单:雍正二年,帝王除弊端,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国策。这政策顾名思义就是所有人不管什麽户籍,全都给我交税交税交税税!!!
之所以有此政策,是因为在雍正以前,所有朝代,尤其是科举推行後的朝代,基本实行的是“国家养士”政策。只要学子们取得秀才身份後,国家就会对他们免收税,免劳役,还会每月发放粮食,好让他们用心读书。甚至还有公车赶考的政策,对于举人们进京赶考的话,朝廷都会给钱还会专门安排马车护送。
“国家养士”政策有好的方面:鼓励百姓也向学,促进了文化的繁荣发展。为朝廷筛选出可用的治国人才等。但亦也是弊端颇多,对整个国家而言这读书人越多免税越多,税务压力劳役压力全都扣在了贫穷落後的省份,扣在了最普普普通的老百姓身上了,就会富贵者恒富,穷者更穷。
因此雍正就下定决心改革这个弊端。非但规定读书人免税的政策没了,就连当官的,爵爷这些贵族人士,从前交税少甚至不用交税的。从今後起也必须交税!
这政策一出,又遇到黄河汛情紧急,河南省开归道封丘县需要修筑黄河北岸大堤,但是人手严重不足。于是就率先落实新政了,便按着田地数量来出人头,规定一百亩田出一人丁,哪怕当官也不例外。
百姓们对此自然跪地叫好,口呼万岁。而拥有不少良田的官绅集团却是炸了——普通老百姓都没有一百亩田地,原本家家户户得出人丁的,在新政下就成了十几家只出一个人丁就足够了。而官绅因为拥有的亩数太多,只能反过来花钱雇佣百姓代替劳役。
按着正常脑子来说,黄河要泛滥啊,且又没有一棒子打死,准许官绅花钱雇佣百姓。简言之出小钱保命保自己的财産!
结果河南这地的乡绅倒好,舍不得割让一点点的利益。尤其是读书人偏不想着“天敌当前,保小命要紧”,甚至认为是当地县令唐绥祖在刁难他们,影响他们读书备考冲刺乡试了。他们拦截官轿,要求唐绥祖免征儒户丶宦户,维护他们的所谓特权,被唐县令拒绝後,他们甚至又冲河南巡抚衙门。
河南巡抚,一个姓石的大官表示自己也有脑子,也毫不犹豫拒绝读书人的无理取闹,要求他们按照命令行事!
整个河南省的一把手都发话了,按着常理来说秀才们也该懂事了。结果刺头在乡试考场带头闹事,暴力罢考了。因为乡试的主考官是朝廷派下来的!据说秀才们认为朝廷的大员会听他们的话,会为他们做主。
这件事的的确确震惊朝野了。
当时的处理结果是,雍正下令将带头闹事的考生斩立决了。就连几个包庇的官吏也直接永不录用。而後强势要求各地严格执行。
本来雍正朝虽然有抗议,但经此一事,还是顺利推行“一体纳粮”的。可惜等乾隆上位後,直接给废了。
苏敬仪捋着相关原委,暗骂败家子几句後,目光倒是带着些期待看着苏从斌。
毕竟他现在身处的是架空科举文的世界啊!
科举文里,男主冲阁老的功绩,不是化用“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限制土地兼并,就是张居正大佬的“一条鞭法”!
都会得罪既得利益者,但相比较之下原型张阁老死後太惨了。因此苏琮要冲阁老的话,他觉得还是摊丁入亩,一体纳粮,交税好。
当然眼下得憋着不能说。
得苏琮把番薯丶玉米丶土豆这些粮种找到一个,且顺利能推广耕种後,再旁敲侧击苏从斌这样的爵爷对纳税的看法。
目前只能佯装好奇,一副熊孩子感同身受的心态,道:“就好像我一样,我不想在石板上写字了,就琢磨抗议,想让你恢复我的点心零嘴还有八个漂亮砚台!”
这一声清脆响亮的,带着孩子气的话语,把苏从斌从“罢考”两个字的震撼中拉回现实中来。他反手摸了摸自己噗通噗通彰显生命力的心脏,而後幽幽的看着苏敬仪的脑袋。迎着人新长出来的一戳小短发,一戳看起来就乌黑的小短发。
他问的是发自肺腑,真心诚意:“你为了点心,会把自己写字的手,吃饭的手砍断吗?”
考生观望不报名参加本届考试,可以理解。在考场闹事,甚至罢考,那……那完全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但凡读过书的人,听到这事都会疾言厉色呵斥。
要知道科考的考生,可是叫天子门生的!
你进了这个“科考贡院”大门,你不想积极早日当天子门生,还想闹事?
闹事者九族知道後都得活活撕裂了闹事者,把人挫骨扬灰都有可能!
苏敬仪迎着这一声质问,摸了摸自己眼下都有些肉感的手背,当即毫不犹豫摇头,但强调:“就怕有人钻牛角尖啊!”
苏从斌瞧着苏敬仪眼里发自肺腑的担忧,还一副自己超级机灵,自觉想得很深渊的眸子,缓缓吁出一口气。他还端起茶几上的菊花茶,直接毫无仪态一口闷。
等清晰无比感受到菊花茶的清凉降火後,他神色淡漠,带着上位者的傲然与冷漠:“可以观望不去报名参加考试。可若是到考场敢闹事,不想当天子门生,那就死!钻牛角没事,全家丶三族,甚至连同师座一族,都可以陪着他好好专研!”
“反正全国那麽多学生,不缺这一家一族一门一派!”
句句带着对死亡的解释,却没有对人命的敬畏感。反而将学生视作韭菜,就一茬一茬割韭菜的淡漠。苏敬仪分辨着,感慨着,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临死图”——刑台上,表情狰狞丶惊恐丶哀求丶淡漠丶无辜丶委屈丶不甘……是应有尽有。
苏从斌瞧着苏敬仪竟然面色发白,当即眉头紧拧成川,冷着脸,甚至双眸都迸发出凌厉的杀气,“苏敬仪,像你这样的开国勋贵子弟考场闹事,除诛杀九族外,连带开府祖宗都踢出太庙!甚至埋皇陵的都给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从未有过的杀气来袭,苏敬仪瞬间头皮一麻,甚至克制不住打了一下哆嗦。
他这麽多天了,第一次看到苏从斌真正的动怒。
不是大吼大叫的动怒,而是……而是教科书上写的那种,封建权贵骨子里的冷漠。
苏敬仪吓得面色都白了一分,结结巴巴着:“我……我……您……您放心,我是……我是绝对不敢的。我有脑子的!我就是好奇,就是瞎琢磨。不过我……您……您换个角度想想,我有问题就问,不会藏着掖着的,到时候给您给苏家惹出祸端来!”
连带功成名就一百多年的开国一辈都得被挖坟,这……这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