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落榜生一同参加,人数也越过我苏州府城附郭两倍!”
都是文风鼎盛之地,也大概都算家境富裕。像他们江南地区多的是家家户户齐心劳作的,例如女子也有做绣娘抛头露面的,所以是供得起一个书生的。可不像京城大兴县的寒门,兜里没钱还张口闭口祖上辉煌过。
“卢兄说得对。我小弟刚去岁参加了杭州府的县试。这江南首府所在县,一个县也只有八百多人。”
这是县试啊!
就算大兴县有文臣子弟附籍参加考试,可……可人数也多的违和!
“我懂了,难怪先前苏侯说子弟衆多枝繁叶茂呢。这莫不是所有子弟都下场科考了?”
“…………”
嗡嗡嗡的跟夏日的蚊虫一般,哪怕听不真切讨论什麽。但光听得都有些烦人。不少心虚的朝臣们不敢去看帝王的脸色,只敢擡眸打量着举人们,仿若要将某些开口之人的容貌牢记心中。
没错过某些睥睨逡巡的眼神,武帝直接擡手拍了一下御案:“那就一个个都带过来。皇宫站在下那麽多被告!”
“卑职请求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协助。”钟刑单膝跪地。
“指挥使呢?”
“指挥使是安定伯,这凌敏是安定伯孙子。按律避嫌。”
武帝按着额头青筋:“朕都气糊涂了。既避嫌,那就交给京城节度使协助。”
镇国公闻言毫不犹豫单膝跪地:“末将领命!”
终于到他本职工作了!
“等会!”武帝看着站起来的镇国公,吩咐道:“吩咐副指挥使协助。镇国公还是礼部尚书!给朕好好看看县试考生,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朕昔年道礼部的礼,看来也是没人听进去!”
礼部所有官吏全都齐齐叩首。
国子监祭酒李慕卿更是毫不犹豫重复解释了一遍帝王昔年开口的礼,而後是直接越过左右两位侍郎,叩首:“皇上,我等在镇国公为国忠君的道德礼仪示范之下,是积极落实有关育德之事,由下而上督促引导官学衆人学习。但微臣斗胆,这民间私塾甚多,我等作为官学之首除却引导外,也不能强丶势按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育德为先,有些名气盛大的那是各有各的所谓家训院训啊!一句不畏强权,倒是显得他们清贵了,显得我们礼部上下办事不利。”
“还望皇上明鉴啊!”
话语到最後,李慕卿委屈着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毫不犹豫滴落。
苏敬仪一个哆嗦,摸摸自己胳膊上被吓出来的鸡皮疙瘩,赶忙瞄眼秦延武,洗洗眼。 小孩子哭才叫正常啊!
这老不羞的眼泪竟然说来就来!
真是影帝见人了都得把小金人双手奉上!
就在苏敬仪感慨时,武帝也视线一转,看向自己一排长势喜人的好苗子,而後冷着脸道:“此事拟个折子,大朝会再议。”
“眼下先传考官!”
李慕卿叩首拜谢,而後微微吁口气。
得亏他当初没脑子再糊涂,选择再一次跟武勋作对!
操作妥当的话,皇帝厌弃书院後,官学稳了,他的尚书位也就回来了。再努力努力,或许还能琢磨入阁!
就在李慕卿再一次展望自己入阁野望时,东华书院的朝臣们已经恨不得把李慕卿给剥皮抽筋了。原以为他们互相合作一起发展文辩,让大周的稷下学宫扬名天下,名垂青史,让他们成为文脉的传承者。
结果姓李的倒好,背叛整个文人,选择跟武勋为伍!
数典忘祖,可恶至极!
作为首辅阁老,董阁老看着自己队列里互相横扫的刀子眼,那都快要溢出来的杀气,愈发觉得自己心累无比。
真正口喊泄题的被告还没抓到,甚至都还没看见苏敬仪一行人的考场答卷,文官们已经四分五裂了。甚至几个连基本的平和都不想维持了,想要直接在天下举人,在天下人面前展现着内斗。
而武勋是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甚至一个两个解甲都麻利至极。
董阁老一对比,恨不得自己立刻马上撒手归天。
否则他都得被活活气死!
反手拍拍自己胸膛,安抚着噗通的心脏,董阁老带着些希冀看向顺天府尹。
这顺天府尹李俊宏,人如名字英俊且有宏愿。三十年前还是探花郎呢!後得罪翰林院被贬北疆苦寒之地,当个七品县令。也算历经过些疾苦看过民生的。且也有些运道,遇到了镇国公。被人提携着,倒是七年前高升到顺天府尹。
据闻再锻炼锻炼,有让人去北疆当总督之意。
如此康庄大道在眼前,这李俊宏总不会因为文人的一些心性,在县试上动手脚。
被希冀的李俊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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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宏迎着同僚们落在自己身上各种的打量眼神,他面无表情叩首:“臣顺天府尹率主持大兴县县试个流程的两百三十七名考官,拜见吾皇。”
“还望吾皇明鉴,证我等清白!”
考官们齐齐叩首,跟着呼喊自己的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