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小筑
养蚕场近桑林,距离那几家佃户远了些,任是这时院门外的动静再大,也不曾有人来过问。
那敲门的人叫了几声,见里头无人应答,不由得越发暴躁起来,下手更狠,将那木头院门吹得砰砰响,嘴里还不三不四地叫嚣着:“死娼妇,我知道你在里头,别不吭声,快点来开门,不然我把这门给踹了!”
因他骂得实在难听了些,陈红玉等人都皱起了眉。却又碍着那是卢月娥的丈夫,不好直说。
唯有青青孩子气:“月娥姐姐,你那当家的怎麽这般粗鲁?”
卢月娥惨白的脸蓦地又红了:“他……”她的声音细若蚊蚋,“他就是这样的人。”
钱宝儿皱了眉:“可我听着,他怎麽像是来找事的?”
卢月娥垂首:“许是身上又短缺银子花了,所以来寻我。”
“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不挣钱吗?”陈红玉也听不下去。
卢月娥更是头都擡不起来了。
外头的动静更大了,钱宝儿担心:“这要是再不开门,恐他真的会把院门给踹了。”
卢月娥终于擡起了头:“我去吧。”
她挪着沉重的步子出去。
青青点头道:“我说呢,怎麽大白天的还把院门给闩上了,估计就是怕她当家的来。”
钱宝儿和陈红玉都点了头。
这时却只听见哎哟一声,她们三人在屋里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又都抢着出去瞧。
外头院门大开,一扇木门还吱呀吱呀地前後摇着,院子里的泥土地上,卢月娥卧倒在地,捂着心口,一张脸都快皱起来了。
而那个立在她面前的汉子,生得矮壮粗犷,一身粗布衣裳,缝缝补补,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的袖子撸到了胳膊上,正弯下腰来挥舞着拳头砸向卢月娥。
见此钱宝儿赶紧喝道:“住手!”
那汉子不妨这家里还有其他人,闻言顿住,擡头见是三个纤细弱小的女子,便又不放在眼里:“我教训我婆娘,需要你们多什麽嘴,少管我们的事,不然连你们也打。”
青青人小胆子却大,她上前一步,擡手指了那汉子道:“休得对我们姑娘无礼。”
“姑娘?”那汉子的视线在陈红玉和钱宝儿身上来回,最终还是落在了陈红玉的身上。
他站直了身子,咧嘴一笑:“原来这就是陈家的小姐,早听闻我这婆娘是给你家做事来了,今日见着了正好,她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可以交给我了。”
“不,不……”还趴在地上的卢月娥连连摇头。
“死娼妇,要你多嘴!”那汉子骂着,又要去踹她。
“都说了让你住手,怎麽还打人?”钱宝儿气不过,上前去拦道。
那汉子见了钱宝儿,上下打量她一番,龇牙咧嘴地笑道:“小娘子,你只是让我住手,又没说让我注脚啊。”
真是强词夺理。钱宝儿懒得搭理他,只翻了个白眼,伸手去将卢月娥扶了起来。
那汉子也不同她多说话,绕过她打算去到陈红玉面前。
钱宝儿怕他又要动手,赶紧拦在两人中间:“你再上前一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汉子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能奈他何?
“把钱给我,我立马就走。”他抱了胳膊,斜眼望了钱宝儿身後的陈红玉,说道。
陈红玉看一眼一旁直掉眼泪的卢月娥,她皱眉:“月娥姐姐是我请来的人,月例银子我自然是要发到她手上的,即便你是她的丈夫,却不在我陈家的花名册上,我如何能把钱交给你?”
那汉子一听这话,登时恼怒:“我是她当家的,她得了银钱,自然是要拿回家去的,反正最後都要交到我手上,不如现下就直接给了我,倒还省得中间来来回回倒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