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曦雾在左手的剧痛中头一次得知道——
原来毛绒蛾子也会像猫一样的炸毛。
枢零的大背头能在瞬间变成刺猬头,翅膀也能像弹簧刀一样的在瞬间弹展开。
好在曦雾已经不再是蓝星猴子,区区粉碎性手部骨折而已,只两三分钟他体内的伴生菌群就能给他修复好。
他一边痛得冒冷汗,一边忍不住地坏笑,伸出另一只手去摸摸枢零的“新发型”。
枢零的头发立马扭动着把曦雾的右手缠得紧紧的。
“我…不能去。”枢零的语调十分僵硬艰涩。
“但是,小绒毛——”曦雾看向车窗外,“我们已经到地方了。”他又转回头,阳光灿烂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无赖的痞气,“走吧,来都来了,我们下车吧。”
枢零没有动。
曦雾便使劲揉揉枢零的头发,促使它们把他的手给松开。
平时枢零都不让他摸头,因为枢零的头发其实也是他感知触须的一种,对外物触碰比较敏感。
枢零的头发们果然禁不住痒地松开了。
曦雾直接将手往下一搂,吹着欢快的口哨把枢零一把子扛到肩上。
此刻如果有蓝星人在现场,他将不难听出曦雾吹的是猪八戒背媳妇的调子。
枢零僵得跟一尊青铜雕像似的。
曦雾搂在他大腿上的手,都感觉像是在搂铁坨子。
曦雾等自己的左手恢复了一点后,便跟他换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并强迫他往《千奇厨房》的节目组所在大楼看去。
“枢零,别怕了,你喜欢了他们的节目那么久,你都不想去和他们见个面说句话、亲口尝一下他们做的菜吗?嗯?”
曦雾像一名中年大叔一样的,坏笑着用自己并没有胡茬的下巴左右蹭着枢零的脸蛋。
但由于他的长相实在好看,他做这样的动作比起捉弄人,更像是在暧昧调情。
“……”枢零的羽须耷拉着。不情愿得像一个即将被拖去医院打疫苗的学前班小孩。
“哎……”曦雾叹一口气,“你就是对情绪太敏感,太在意别人的感受了。枢零,你觉不觉得,在整个虫群中,最害怕、最介怀你这个异常个体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
曦雾垂手要把重沉沉的枢零给放回地面上去。
枢零却像树袋熊一样地用力抱住他,埋住脸,并不肯下去。
曦雾便打消了松手的念头,转而抱着他走到一旁的台阶处坐着。
“枢零,你现在还会因为我的思维不透明,而害怕和我日常相处吗。”
曦雾没等枢零回答,便自己说:
“你并不会怕了,对吗,反而你很喜欢和我呆在一起。
“你的妈妈又会害怕和你相处吗,她也不会,对吗,她很高兴能看见你,很乐意陪在你的身边。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再害怕我,你的妈妈也不会害怕你?”
曦雾极为温柔地抚着枢零的后背。
他的双眼中正溢满出一种柔软的光亮。
这种光会使人不自觉地信服起他的话,就仿佛拥有魔力,一种让任何人都染上趋光性的魔力。
又或者,可以将这种“魔力”称之为——圣性。
他的语气像在布道:“因为一种情绪可以战胜另一种情绪,爱会为人战胜恐惧。你的族胞们对你的恐惧,只是源自于未曾接触共处前的偏见。
“就像陆生的动物害怕河流,他们啜饮河水,却又同时害怕跌入河中。而偏见可以被情感消弭,就像飞鸟可在水面嬉戏,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浮于水里。”
他横抱着枢零站起身,“我亲爱的陛下,我会带你去找你心爱的四位大师们分别索要一个拥抱。”
“不……”枢零紧张得圈紧了抱在曦雾身上的手。
曦雾向前的脚步毫无停顿。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就认真阻止我。你有很多可以停下我继续往前走的方法,不是吗?
“不管是喝令我,还是从我身上跳下去,还是用心能将我定在原地,你为什么不那么做呢?陛下?
“你总是顾虑着别人会害怕你,就强迫自己从所有人面前躲开,可你有没有为你自己着想过?
“你有没有想过大家是会愿意接纳你的,你又并非一个坏性子的人。你在星际网上都能交到那么多朋友,换回到你的族群中,你就反而交不到了吗?